「忘了给妳这个,是妳的衣服,洗过了。」他把洗衣店的袋子递给她,里面还塞了五千块。
「噢,谢谢你。」她有点不知所措,怎么他还记得这件小事?又为何那样深深凝视她?可知眼睛是灵魂之窗,会将别人的灵魂给勾走的。
又是一阵沈默,他终于问:「想到要去哪儿了吗?」
她摇摇头,雨水从她长发梢落下,在灯光不像钻石一样,闪烁动人。
「我想到了。」其实他什么都没想到。
「想到什么?」她眼里闪着迷惘,不知自己有多惹人怜。
「去我那儿。」话既出口,他胸口那股烦躁便瞬时烟消云散。不等她回答,他抓住她的手,说:「快点,计程车不等我们了!」
妈的,他说「我们」说得真是太顺口了!
「咦?」可卿一时傻掉了,他当真要收容她?只不过陌路相逢,他何须做到这程度?刚才她还想问老天,她的家究竟在哪儿?这可是老天给她的答案?
一把她拉进车里,柏升也不去理她,便对司机说:「可以走了。」然后脱下外套给她披上,不让她再有机会加重病情。
可卿咬着下唇,一直没开口,她的感受无法以言语形容,向来倒楣的她肯定是遇到贵人了,但若他不是男人该多好,她的男人运奇糟,她怕搞砸了这一切。
柏升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,他只是专心看着前方路况,顺便将心中雷达关掉,用不着侦测什么危险目标了,他已决定带核子弹回家,小小地雷还算什么呢?
至于车里的第三人,那位年轻的司机呢?他刚才看到客人跑掉,却又带回一位小姐,于是露出一个了解的笑容,这太明显了,情侣吵架又复合,常有的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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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人客,到了。」二十分钟后,年轻的司机转过头来说。
殷柏升拿给他一张千元大钞,并说:「不用找了。」
可卿看着这举动,体会到他的用意,因为在这种台风天还出门做生意,想必很需要这笔小费。
果然,司机满脸感激。「多谢!多谢!」
殷柏升打开车门下车,可卿看外面还是凄风苦雨的,忽然间拿下定主意,不知该跟着他,还是坚强说声再见?但他不等她做决定,直接拉住她的手,要她立刻下车,让计程车司机再去做下一笔生意。
「别发呆,淋雨淋得还不够吗?」他可不想再送她进医院,一整夜就守着吊点滴的她,那太凄凉。
可卿困惑极了,当他打开大门时,她还是不确定自己是否该走进去,她连他是怎样的人都不了解,但此刻却又没有别的选择。
柏升看她还在发愣,二话不说便硬拉她进门。
她原本以为会看见谁的,例如他的家人、妻子、儿女……但屋里是暗着的,等柏升开灯后,她只看见一个简单但舒适的客厅。
她没坐下,因为裙角都还滴着水,也不敢乱走动,怕弄湿了他的地毯。
他走进卧房,拿出衬衫和长裤,塞到她手中。「浴室在那儿。」他指给她看。
她点点头,踮着脚尖走进去,不管怎样,先把这一身湿弄干吧!她可不希望感冒并发成肺炎。想对抗命运的恶作剧,得有健康身体才能面对。
浴室里摆着他的盥洗用具,可卿想到等一下要用到他的毛巾,会不会太亲密了些?究竟要把他当成恩人或男人?很难分出一条界线。
虽然搞不懂他这个人,阴阳怪气的,但她却信得过他,这更是奇怪了。
五分钟后,她脱掉了全身的湿衣服,拉开浴缸旁的塑胶浴帘,正想放一缸热水,眼睛却接触到一个令她全身发毛的东西--
「哇啊~~」她发出一声连自己也想象不到的凄惨尖叫,退后几步,对眼前情况无法置信。
「妳怎么了?开门!喂,快开门!」柏升在外面叫着。
她的手不住发抖,却很快打开了门,柏升一走进来,她就慌乱的扑向他怀里,抱住他的颈子叫道:「浴……浴缸里有鳄鱼!」
「我知道、我知道,不要怕,我在这儿!没事的!」他抱紧她几乎滑落的身体,轻声哄慰。
「你……你知道有鳄鱼?是你养……的?」她喘息连连,心跳仍不能稳定。
他拍拍她的背,以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说:「不是我养的,是我医院客人的宠物,我没告诉过妳我是兽医吗?这只鳄鱼叫做Rex,是公的,牠刚做过结扎手术,个性很温驯,妳不用怕。我都忘了还有牠在这儿,对不起,让妳吓着了!」
「有人养鳄鱼当宠物的吗?」她无法想象,那是什么样的主人?
「在这世界上,只要有钱,妳想养人当宠物都可以!」他语带讥讽。
「我不管他要养什么,你把牠放在这儿干么?」刚才一看到那黑绿色的动物,眼睛闪着野性的光芒,就像恶梦中才会出现的怪物,她吓得简直快掉泪了。
瞧她花容失色、余悸犹存,他一阵心疼又抱歉,都怪他单身生活太久,忘了还得顾虑到别人,尤其是女人,跟他应该算是不同星球的人。
「牠是老顾客养的,那人前天出国去度假了,出门前把Rex送来我家放着,我就是为了牠赶回来的……妳不喜欢的话,我明天就把牠送到宠物旅馆去。」
怎么突然管起她喜不喜欢了?这很重要吗?可卿真是被他弄糊涂了。不过她实在很不喜欢Rex就是!
「我绝对不想再见到牠了。」
「妳在发抖?」他低沈地笑一声,抚过她的长发,想到那次替她擦干头发,他忍不住抱怨她干么留这么长,其实长发也不错,至少替她遮掩了一些重点,天晓得他现在的视野太优,就快杀光他的理智细胞。
「山崩也没这么可怕!」她把脸埋进他胸前,缓缓调整呼吸。
等到她终于平静了一点,他才突然问道:「妳冷不冷?」
可卿被问得莫名其妙,但低头一看,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,正赤裸裸地贴着他。这一惊,可比看到鳄鱼要严重得多了!
「不准……不准看!」她立即推开他,双手抱住自己。
他也下低头多看,只盯着天花板。「我什么都没看到。」
骗子!他暗骂自己,但这时不说善意谎言该说什么?难道要说他什么都看到了,而且非常满意、非常赞赏?他不至于白目到那种程度。
她实在倒楣到无话可说了,谁会像她这样沦落到有家归不得,借住在陌生人家里也就算了,居然还被鳄鱼吓得胆战心惊,现在又处于最最尴尬的情况,一切荒谬得可笑!
浴巾就在他身后,但离她有一段距离,她只好拜托他:「帮我把浴巾拿来,在你后面。」
他依言而行,取了一条水蓝色的长浴巾,不待她多说,便从她背后绕了一圈,将她整个人包了起来,只露出头部而已。两人视线一接触,什么感觉都有,就是说不出话来。
终于他从干涩的喉咙挤出声音。
「我也许不算什么绅士,但也不是野兽,妳不用紧张。」
「嗯……」其实她对她是有那份信任的。
在这么离谱的情况下,她还是忍不住去看看他的反应,而当她发现他正处于兴奋的状态,脸上不禁红了一片。没办法,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在乎男性对她身材的看法,她也不例外。
「我房里还有一间大浴室,那间没有鳄鱼,妳要不要去?」他这一说,暧昧的气氛才缓和下来,于是她轻轻笑了,低头走过他身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