哼,不过就是讨女人欢心罢了,何难之有?
「不,很荣幸。」他顺天应人地改口,大材小用的糟蹋感,再次被他自喉间不情不愿地咽下。
「真的?」她急急抬起头,一脸期待地看着他。
「臣很乐意听从娘娘的使唤。」有成效,不错,再退一步。
「那就好。」乌云霎时自她脸上散去,替换上的,是一抹笑得好不心满意足的笑颜。
弯弯的眉、如孩童般纯真的笑靥,配合上那一副毫无城府且弱不禁风的模样,这让孔雀怎么也无法将眼前的她与一国之后联想在一块,她就像个养在深闺的良家妇女,那这一辈子都不太可能与他搭上边的女人,与世无争地居住在无人发觉的天地里,会为了件小事而笑得很开心,也会为他嗓门大了点而惊慌失措,天真无邪的脸庞上,像是未曾染上这人世的伤心。
这个女人怎可能出现在他的生命里?
殴夫如家常便饭的爱染、个性大而化之且开朗过头的乐天、向来就是踩着男人过日子的夜色、以及那些往常徘徊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……在这些曾经与他人生有过交集的女人身上,他怎就不曾看过这么轻而易举就感到满足的笑容?
「咳!」
一定是哪出了岔子……不然就是他在活过来时忘了顺道带上脑袋,因他居然觉得这种朴素到以往他连瞧都不会瞧上一眼的笑颜,此刻看上去,竟有几分顺眼。
她可是陛下的女人哪!
「嗯哼!」
但就算他已知她的身分是皇后好了,问题是,任他怎么看,她也不像是个有着母仪天下之姿的女人。
关在这儿的这些天里,急着想离开此地的他什么办法没想过?偏她这个顽固得跟个小老头似的女人就是不肯放人,挖空心思也插翅难飞的他,看在她是个女人的誊上,本是打算以他这副四处都很吃得开的皮相勾引她的,不是他自夸,这世上除了夜色外,有什么女人是他孔雀勾不来的?可想归想,他却没这么做。
因他居然发现,他也有无法硬下心肠辣手摧花的时候。
瞧瞧她,成天老摆着一副天真无辜的笑脸,这女人……她有必要这么名副其实吗?难道从没人告诉过她,无忧无虑无邪其实也是种罪恶啊!看在她姿色不差的份上,他本是可以昧着良心忍忍就过的,可是她的言行举止,就是……就是纯真乖巧得让他下不了手、伸不出狼爪!最要命的是,每每一见她那种总是对人毫无防备的笑颜时.备戚罪孽深重的他,就又随即邪念全消。
这年头,坏人都这么难当的吗?
愈想就愈觉得委屈,明明遭绑架的人是他,身为主嫌的她却生得一张无辜善脸专骗世人,而他还是头一个被骗的。
唉……再说,她的身分是帝国之后,他要真敢向天借胆对千金之躯的她做了什么,就算刻意将她藏在这儿的陛下在知情后,不会龙颜一怒的让他横着被抬出这里,只怕他那些在战场上砍人如砍萝卜的同僚,也不会舍得让他的手脚太过齐全……
「咳,将军大人!」
细细打量佳人的凤目,耐不住杂音地往旁一瞥,孔雀冷冷地瞪向那尊守在无邪身后,一副恨不能用眼珠当场吃了他的北斗。
「你是得了风寒还是肺疾?」
站在无邪另一旁的南斗,则是不屑与孔雀比瞳仁的大小,他轻轻挽起无邪的手,脸上堆满笑意地将她往旁边带。
「娘娘,修坟这粗事,交由粗人来办就成,这儿又是土又是泥,您贵为千金之躯,可千万别弄脏了才好。」
「你来阴的?」拐弯抹角的话语听来再刺耳不过,孔雀冷冷一笑,双目落至他那只竟堂而皇之握住无邪的大掌上。
「将军大人言重了。」佳人在怀,南斗如沐春风地浅笑,并又低首准备将她拐带离开,「娘娘,这边请。」
「好……」她乖顺地点头同意,不意却摇落了发上的凤簪,「啊。」
几不可闻的耳语,在无邪蹲下身子去拾簪时,冷冷飘进南斗的耳里。
「别碰她。」
似有意挑衅他脾气底限般,南斗将朗眉一挑,依旧置之不理地弯身想去扶无邪,孔雀身形一闪,快如闪电地来至他们面前,两手紧掐住南斗的喉际,并在北斗见状也凑过过来时,另两指也已伸至北斗的双目之前。
「她是皇后,只有陛下才能碰她。」明人不说暗话,他也懒得睁只眼闭只眼,「再碰她一发一毫,我很乐意代陛下杀了你们。」
北斗身子微微一动,已瞄准他双目的两指立即朝北斗戳去,惊险闪过的北斗扬起一手格住他,另一头受制于人的南斗也下甘示弱地以五指抓上孔雀的肩头。
拾起簪子的无邪,在站好时,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三人黏在一块难分难解的德行。
「你们在做什么?」感情一日千里?
「话家常!」三个男人回答得很整齐。
「你们……是不是都很想互殴对方?」青筋好像都冒出来了。
「妳看错了!」每个人都忙着质疑她的眼力。
「我是不是该退开点?」呃……不知道会不会殃及池鱼?
「愈远愈好!」他们巴不得她闪到天边去。
「好……」她从善如流地退离他们三人面前,但下一刻忙着后退的她,又再次不小心踩到她过长的黄裙。
孔雀马上一左一右各送出一掌,并在她的身子往后栽倒前一臂将她揽腰搂住,霎时一阵沁人的淡香扑面而来,令他的思绪有片刻模糊。
「只有陛下才能碰她?」南斗抚着胸口悻悻冷讽。
「无耻。」北斗毫不掩饰地唾弃。
「妳怎老是笨手笨脚的?」忙着数落她的孔雀没空去搭理后头那两个也想抢功的局外人,他眉心一皱,瞪向她那总是过长的裙襬,「我老早想问妳了,妳没事穿这么长的裙什么?嫌妳长得太高踩不着还是妳嫌地太平?」
她面颊微绯,「我只是没注意到……」
「总有天妳会跌断妳的颈子。」扶正怀里的金枝玉叶后,孔雀没好气地冷哼。
「不会的,我有北斗和南斗啊,他们会看着我的。」她摇摇头,忙着替身后的两个男人邀功。
某人眉峰懒洋洋往上一挑,「喔?」
「将军大人,你可以放开娘娘了。」在被点到名后,南斗得意地上前扬起一掌恭请他还人。
暗自计较的凤目,缓缓滑过眼前的两名男人。孔雀一手抚着下颔,总算理解为何这两尊黑白无常,总是跟她跟得紧,像深怕她会断了手还是缺了脚似的,无时无刻地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……
「他俩这般照顾妳有多久了?」他边问边拉着她往后退一步,适时避过南斗伸出的禄山之爪。
「很多年了。」她不疑有他,乖乖吐出他想听的实话。
阴森的目光徘徊在另两人身上,「陛下不反对?」奉旨办差是一回事,但照顾到什么程度……就是另一回事了。
她反而不解,「是浩瀚派他们来的,他为何要反对?」
黑白无常咧笑着嘴,一脸得意洋洋的模样,令孔雀愈看愈是心火四超……这两个家伙哪是在照顾她?瞧瞧他们逮着机会就对她上下其手的德行,他们根本就是明着行护卫之名、暗里行轻薄之实,乘机偷吃遍她的软豆腐才是。
「娘娘,将军大人还得修坟呢,咱们别在这耽误他的时间.」南斗好声好气地哄着她,双眼直定在孔雀握紧她两臂的双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