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$¥#,你是怎么开车的……”旁边的车子,气得劈哩啪啦地骂了一串吓人的脏话。
商宇凡吓了一跳,脸色一白。
杜宇凡并没有因为商宇凡莽撞的举措而愠恼。“先把车门关上吧。”他的语调平稳,声音沉厚。
商宇凡咽了口口水,听著他的话,把车门关上。这个时候她才发现,手心不但出汗,手也紧张地发抖了。
“如果我们因为贪快而出了事情,对你弟弟一点帮助也没有。”杜宇凡把车子转进小巷中,抄著捷径。
“那是因为不是你弟弟,你才这么说的。”商宇凡哼了一声,不理性地指控他。
杜宇凡突然默不作声。
商宇凡心跳咚地快了,不安地抿著唇,觑看著杜宇凡。他的手紧握著方向盘,向来澄朗的眼眸落寞而暗浓。
唉,她情绪化的字眼,一定刺伤了他。商宇凡绞著手指头。
Shit!她干么说那句话。刚刚她冲动地开了车门要下去,给他惹了这样的麻烦,他连骂都没有骂她,还平白无辜地遭她的指控,他心里头一定委屈得很。
她的喉咙干干热热地,她想向他道歉,偏偏太爱面子的她,这句话就是说不出口。
“对不起。”
她突然听到他很温柔、很温柔地说了这句话。她错愕地愣著。
只见他回过头来,看著她。“也许是我做得不够好,才会让你这样误会,可是你要相信我,就算是你弟弟,我都会看得比自己重要。”
他说得很诚恳,可恶!就是太诚恳了,才会害她鼻子眼睛突然一酸。咚地,她的眼泪掉了下来。
“对不起……我好担心我弟……”她突然哇地哭了起来。
“我知道,不管后面怎么样,我都会陪著你的。”他温柔地轻笑,把面纸递给她。
她擦了擦眼泪,泪眼迷蒙中,她看到他温煦的笑颜,心突然安定下了。
他不是那种会拍胸脯、说大话的人,可是他的保证,却能给人无比的勇气和力量。
一开始,她是恼怒他的温吞的,现在她才知道──虽然她是急惊风,他是慢郎中,但是人生当中,并不是走得快的就一定是领先在前面的。
在她焦躁、旁徨、一股脑儿地瞎窜的时候,他的冷静和耐心反而能领著她,以沈稳的脚步,一步一步地走著。
到了医院之后,杜宇凡间了商以军的病房,才知道他已经转到加护病房急救。病房门口围著两名警察、一个坐轮椅的年轻人和他的一群朋友。
商宇凡紧张地问:“请问商以军……”
警察回头。“他在里面做急救。你是他的家属吗?”
“是的,我是他姊姊。”商宇凡点头。:明问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?”
警察打开档案来看。“目前知道的是,车祸发生于早上七点半左右,两方都没有酒精反应,你弟弟商以军伤重昏迷,另外一位骆明东则是多处骨折,不过由于现场已经遭到破坏,所以还要再作进一步的鉴识。”
报告完之后,警察把一个皮包交给商宇凡。“商小姐,这是你弟弟的东西。我们是在他的皮夹中找到你的名片,但我们并没有发现其他家人的资料,所以请你留一下资料,有什么情况,我们好跟你联络。”
“好。”商宇凡拿了皮包之后,顺手把个人资料留下。
警察拿了资料之后,也就离开了。
跟她弟弟发生车祸的骆明东坐在轮椅上说道:“太好了!既然你是那个人的姊姊,我就找你赔钱了。我被你弟害惨了,新买的车子毁了,人又被撞成这样──你说,你要赔我多少?”
“是啊,是啊!”骆明东找了一群朋友,那群朋友围在他身边,每个人一言一语地说明当时的情况,塑造了先声夺人的气势。
商宇凡被他们说得头都晕了,人又挂念著弟弟的情况,皱起眉头来。“我弟现在人还昏迷著,我实在没有心情和你们谈赔偿的事情,可不可以等他醒来之后,我再和你们谈?”
骆明东一脸为难,他的朋友说道:“我们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跑掉?”
商宇凡烦躁地叹了一口气。“那你们想怎么样?”
骆明东打量著商宇凡和杜宇凡的穿著打扮。“先拿个十万来吧!”
“十万?!我一下子怎么拿得出来……”
“怎么,才十万你就不想给了啊?小姐,我们看你是女人,才对你客气喔,你不要以为……”对方表情一狞,开始要流氓。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,我是说……”
双方陷入吵嘈的讨价还价之中,吵得正热的时候,杜宇凡突然开口。“我想,现在说赔偿还太早了。”
他的声音低厚,态度沈稳,一开口说话,就压住了本来的喧闹。
杜宇凡继续说著:“刚刚警察已经说过,目前还在等进一步的鉴识报告出来。事发原因既然不明,我们怎么赔偿呢?不过,你们放心,如果调查之后,应该我们负责的,我们绝不逃避。这里是医院,我想为了避免吵到别人,我们不该在这里讨论。这是我的名片,你们随时要找我的话,都可以找得到,也请你们留下资料,后续事宜,我会请律师和你们联络。”
商宇凡有些怔愕地看著杜宇凡。他的背脊直挺,肩膀宽阔,看起来俊挺伟岸,她突然发现他是如此可以信任和依赖。
她的男人啊,上床会害羞,说情话要背小抄,讨好她的时候,总是显得笨拙而木讷。她差点忘了,他第一次吸引她,就是因为他那一身沉厚温笃能安抚人的气质。听他不疾不徐、条理分明地说著时,她闹烘烘的脑袋,慢慢地沈淀清明了,她不安焦躁的心情,也逐渐平静。
骆明东他们一时语塞,愣愣地看著杜宇凡。该死,他们一开始,也看不出这男人有什么能耐,可他说的话,他们竟然没一句能反驳。
哑了好一阵之后,骆明东不甘地竖起眉头。“那……那你现在是不给钱喽?”
“对。”杜宇凡温和却坚定地说。
嗄?!“你这样就要我们走了?”
杜宇凡一笑。“我希望你们给我个联络方式再走,我已经说过,我会请律师和你们联络。”
抬出律师了!骆明东恶狠狠地说:“你不要以为你有钱,我们就会怕你了。”
“我有钱的话,就可以给个合理的赔偿,你们的确不需要怕我。”
别人说这话,会是奚落和嘲弄,他说这话却是真诚而恳切。
骆明东和朋友面面相觑著,忽然觉得这男人高深莫测。
最后,骆明东说道:“反正,我们也不怕你们跑掉,就暂时相信你们,最好你这张名片留的是真的。”
他一吆喝,那群朋友就推著他的轮椅,一起离开。
看他们走掉,商宇凡小声地说:“我看他们好像不是什么好惹的人,你把名片给他们会不会惹麻烦?”
“不怕。”他笑著。他们来找他,总比去缠著她好。
她握著他的手,他的掌心好暖、好厚。
他看著她,温柔地笑著。“为什么你会先认定肇事的是你弟弟?”他觉得奇怪,和骆明东对谈的时候,她的气势一直很弱,这不像是平常的她。
她低叹。“他以前也闯过祸,这也不是第一次了。从小到大,他每次都让别人替他担心,说他,他也不听。”
她平常明亮的眼眸黯淡深悒,只这么一句话,聪睿而体贴的他就看到了他们姊弟之间相互争执的,相互关心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