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才闯进来的齐士鹰,听他的口气是为了找人,不然也不会贸然进入。
侍女们推开彩麟楼的大门,里面奢华的布置再一次令她开了眼界,满屋都是翡翠珠玉,粉紫相间的轻纱随着大门的开敢,微微飞扬,有种让人置身梦幻的感觉。
「田小姐,请稍作休息,奴婢下去为妳准备沐浴的热水跟花瓣。」说完,两名侍女躬身退下。
规矩之严谨,比她家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少了两人跟着,田飘飘顿觉放松不少,她不雅的伸了个懒腰,就朝内屋走去,打算在两名丫鬟准备好洗澡水前,先好好的睡一觉。
可是才往床上躺去,一个硬物伴随着尖叫声弹了起来,吓得田飘飘心脏差点蹦出来。
「妳是谁?」
「妳是谁?」
两个女人异口同声的问道,都怪异的看着对方,然后眨眨眼,又不约而同的笑了。
坐在床上的姑娘约莫十六、七岁,有着一头柔顺的乌发,两侧梳起的鬓发上还绑着花钿串成的珠环,一双湛亮的大眼睛水灵灵的看着她,一眼就给人留下可爱的好印象;瞧她那身绢纱织锦的装扮,一定不是府里的丫鬟。
「我是倪露儿,姊姊叫什么名字?」
露儿?不就是刚刚齐士鹰要找的人吗?原来躲到齐士麟住的地方来了,难怪他会找不到。
田飘飘盈笑的走过去,和善地道:「妳怎么在这里?躲人吗?」
倪露儿点头,戒慎恐惧的朝外屋望一眼,见门是关着的,才松了口气道:「我躲一个可怕的人。」
「可怕的人?他会吃妳?」田飘飘开玩笑地说,想起齐士鹰那张俊美冷绝的脸,确实有些可怕,难怪露儿会怕他。
「吃人是不会,可是他会……」倪露儿欲言又止,娇丽的双颊布满红晕。「反正我是被他抓来的,所以怕他也是应该。」
「抓来?」呵呵,原来这对兄弟都有掳人的恶习,真该好好的修理一番。
田飘飘同仇敌忾的拧起秀眉,决定要帮助露儿逃离齐士鹰的魔掌,一点也没有察觉到露儿脸上那片红晕所为何来。
「妳放心吧!有我在,就不会有让他欺侮妳的一天。」忘记哀悼自己同样被囚的处境,田飘飘双眸熠熠发光,闪烁着奋勇而起的正义感。
她决定拚死保护这名少女,与齐家兄弟决战到底。
第三章
齐士麟浸在浴桶里,正打算闭目养神时,突然一道吵人的声音响起──
「齐兄,许久不见,一回来就躲在浴桶里,连我王府的热闹也不来凑,你们齐家兄弟实在太不给本王面子了。」一个身穿紫衣蟒袍、头戴紫金冠的英挺青年,大剌剌的坐在他的浴桶边缘,毫不忌讳的欣赏他近乎完美的裸体。
齐士麟闻声,连眼都懒得睁开,一只有力的长腿就踢了过去,将坐在浴桶边的秦穆怀给踢飞出去。
秦穆怀跃开有两尺远,身子在空中俐落的翻了个圈后,又笑兮兮的站回到齐士麟的身边。
「兄弟听闻你回来,就丢下满府的宾客过来瞧你,你就这么待我?」
齐士麟懒洋洋的睁开一双黑瞳,两手搁放在浴桶边,一派轻松自在地道:「看我?我猜你是受不了那群谄媚讨好的嘴脸,而逃出来的吧!别把那么大的罪名扣在我头上,要是让你皇叔知道我又误了你相亲大事,我可担待不起。」
天底下也只有他敢违抗皇上的旨意,佯装自己有龙阳癖,逃过皇上的逼婚。不过也苦了自己,被逼得无辜扛下断袖罪名,在谣言的流传下,跟他同流合污。
这也是为什么他一提出辞官退隐,皇上就迫不及待同意的原因,连句挽留的话都没,就急着赐下千两黄金赶他还乡。
说来说去,罪魁祸首就是这个阴险的家伙。
为了自身的自由,连朋友都可以出卖。
所以一见到他,齐士麟就没好脸色,反射性的一脚踢过去,把他踹得远远的。
不过他的脸皮也真厚,死皮赖脸的功夫越来越深,竟然毫发无伤的又黏回来。
「这倒毋需你担心,我早就计画好玩乱这场相亲大会。」秦穆怀眉飞色舞,非常得意洋洋地道。
齐士麟嗤之以鼻。「就凭你招来嫣红这批艺妓在众佳丽面前献舞?能吓退得了那些贪恋荣华,一心一意想飞上枝头的女人吗?太小看『攀龙附凤』这四个字了。」
没想到一年不见,他的花样还是那些,也唯有老皇帝会被他这种扑朔迷离的伎俩给欺骗。
在皇上面前,极力表现自己的龙阳怪癖,有意无意的对内宫太监言语挑逗;但在被迫选婚之时,又在众家闺秀之前极尽放荡之能事,不但召妓献舞,甚至调戏娱乐,邪肆的作风意在吓退众人,为自己争得一时的自由之身。
为了贪恋花丛,他可谓费尽心机,耍尽手段,就不知最后他跟老皇帝究竟谁能争得最后的胜利。
所幸他是皇上已故兄长遗留下来的独子,皇上唯一的亲侄子,也才能由得他肆无忌惮的胡来。
要换作别人,早不知砍了几遍脑袋。
「总之,能玩得一时是一时,我不会随便放弃。」他乐天地道,为齐士麟递来一条布巾,催他起身。
齐士麟也泡够了,接过他递来的布巾围在腰间站了起来,不过人才刚离开水面,破门声就响起,房门伴随着一道冷风敞了开来。
「大哥,我的露儿在不在这……」齐士鹰一踢开房门,还来不及问完话,就看见浴桶前一站一坐的暧昧情形,一张严峻的脸变得更加冷肃,身子一旋就退了出去。「对不起,我打扰了,请继续。」顺手把门关上。
原来他一到京城,所听到的传言是真的,大哥真的跟秦王爷有染,身为亲弟弟的他,该不该把这件丑事传回洛阳,告知双亲呢?
真是头痛啊!
齐士鹰抚着额走开,而在屋内的秦穆怀则因害齐士麟又被误会一笔,得意洋洋的抱着肚子发笑。
「你们齐家兄弟除了你之外,全是木头二愣子,一点趣味也没有。」连这一点玩笑也开不起。
齐士麟摇头苦笑,这下子不知道又要惹出多少是非了;以士鹰那一板一眼的卫道作风,不知又要花自己多少口水才能解释得清楚。
快速的着好装,系上锦绣束腰,梳洗过后的他,又恢复风流倜傥的俊帅模样,看得秦穆怀直淌口水。
「收起你的烂演技,这里可没有旁人在,不用浪费你那点精神。」齐士麟凉凉地一眄。
「真是不懂得欣赏。」秦穆怀嘘吹一声口哨,撩拨一下束在脑后的长发,一派正经的说道:「我来是有件事情想拜托你。」
「就知道你来找我没好事,一回京就想打我的主意?」齐士麟整好衣冠,开门走了出去,见齐士鹰就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等着。
他们兄弟可是有四、五年的时间不见,当然得找个时间聊聊,不过偏偏有只扰人的苍蝇盘旋不去。
「我要湘云娘。」秦穆怀突然脸色一正地道。
「什么?」走在前面的齐士麟愣住,讶然回头。
「我要湘云娘。」秦穆怀又慎重的说了一次。
这下齐士麟听清楚了,而且确定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。「你不后悔吗?」
「不后悔。」
「我知道了。」齐士麟点头。「她从来就不是我的东西。」
「谢谢。」了解的一笑,秦穆怀又恢复先前的嘻皮笑脸,挥手离去。
在那张伪装的笑脸后,只有齐士麟了解到那是一个多么惊天动地又痴情的决定,付出的代价是旁人无法想象的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