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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7 页

 

  就为了这些他改变了原有的行程,谁也没带只带着她,派人驾了艘小船载着他们来到中原。

  他留给父王一封信,请父王代为主政,他得伴妻返乡,至多三年一定赋归,希望父王给他一段自由的时光,别惊动国人,更别派人来寻他。

  至于海滟,她只当他是带她出来散散心共度两人时光罢了,开心得不得了,一点也不知道他是打算着要将她还给另外一个男人。

  他知道她对他好,也知道她是真心真意想做个称职的妻子及王妃的,但他更清楚的是,那只是她手肘上的玉镯子在作祟,以及她那种固执的「身居其职就当守其分际」的习性罢了,她并不是真的爱他的,并不是的,他不断提醒自己。

  为了哄她开心,在她被他点昏在浴池畔的隔日,他只得骗她说,两人已行过了周公之礼。

  「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?」

  海滟酡红着脸,有着羞怯也有更多的迷惑,对于床第之事她都只是听花杏阁里的姊妹说起罢了,听说会痛但又很是销魂,实战经验则是全无,所以也不懂做过和没做过,到底有什么不一样。

  「因为妳太……」他想了想,「太兴奋,所以昏了过去。」

  「真是糟糕!」

  他听到她自言自语兼自怨自艾,还一次一次地向自己咒誓向他保证,说绝对绝对不会再在「紧要关头」上晕过去了。

  但她始终无法如愿,在接下来的日子里,她几乎是才想吻他就晕了过去,然后隔日晨起时再猛向他鞠躬说对不起。

  在她的认知里,一个上床就睡着了的妻子,真是失职的该下十八层地狱。

  不过她自责的机会已经不多了,他事前就已先派人来过苏州,查清楚了海滟的花杏阁所在,也查出了街头小霸王的住处,这场闹剧,也该要进入终章了。

  「嘿!有冰糖葫芦呢!」

  百年石桥上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勾去了海滟的注意力,她松开他蹦蹦跳着上前挑选,却突然腰上一紧,她还弄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时就被抱着飞起,跃点停下之后她才发现是被辛忍抱着,矗立于石桥栏柱之上。

  海滟困惑地睨着辛忍,双手挂在他颈上,问句尚未出口,扭过首才见着了她方才站着的地方,石板上黄渍点点,伴随着烟硝袅袅。

  她瞪大眼睛终于明白,若非辛忍动作够快,她已被那腐蚀性极强的毒水给泼着了,若非受伤就是毁容,明白了过来后她正想开口骂人,他却已代她出声。

  「为什么伤人?」他问的是那卖冰糖葫芦的小贩。

  冰糖葫芦稍移,露出了张猥琐瞇眼的瘦猴男人脸,「重赏之下,必有勇夫。」

  又是这一句!

  辛忍皱眉先将海滟放下,继而出手,很快地就将男人给扣紧。

  「是白云帮?」

  他不得不这么问,因为自他们进入中原后已遭伏击了几回,乞丐、挑夫、卖针黹的,就连街边卖菜的老婆婆,都有可能是来伤人的。

  原先他还以为是海外敌国的头子得到了情报知道他来到中原,想挟持他进犯海禹,末了才知道这些人并非出于同一个组织,只是为着高额赏金而来,目标则是海滟。

  这些人的手里都有着海滟的画像,画像后面还写了价码,毁容一万两黄金、断肢七千两、弄瞎六千两、刺盲五千两……就连若能让她狼狈落水也都能有一千两的黄金。

  悬赏单上落款是白云帮帮主。

  好狠!辛忍看完后不得不摇头。

  「不!」男人摇头,在见识过了辛忍的身手后,现在已是全身抖颤、恶笑不再了。「是骠鲨将军府,此外还有……」

  辛忍皱眉,还有?怕男人说话不老实,他将男人手腕一扳,只见男人眼泪鼻水狂飙。

  「还有荠王府也另行有赏。」

  老天!

  辛忍松开手,容着那手臂已脱臼的男人哭着逃之夭夭,一把将海滟抱下桥头。

  「妳的仇人可还真多。」

  是呀!

  海滟一边皱眉一边苦苦思索,却想不起自己是在何时得罪了这些人的,若说是盗宝的事,合该是直接报官,而不是这样到处悬赏找人伤她吧?

  那白云帮帮主、骠鲨将军府,以及荠王府的紫郡主,好像……好像……都是为了某件事情才和她连在一起的吧,但到底是为了……是为了什么呢?为什么她会想不起来呢?

  「想什么?」

  他温柔问着她,却见她摇头一粲,伸臂娇搀着他,「什么也没想,我饿了,夫君,咱们先去吃东西吧。」

  辛忍伸手将海滟侧拥入怀,目光流露不舍,轻吻了吻她的头顶,他嗓音微哑的开口。

  「吃东西不急,我先带妳去见一个人吧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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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辛忍带着海滟来到城外一幢茅庐,屋后有一条小溪,屋前有一方小院,茅屋竹篱配上了浅溪,虽是简陋朴拙,却又处处流露着风雅。

  竹篱前有一幅字,字迹龙飞凤舞,看得出写字的人性格拓达不羁。

  儒生作计太痴呆

  业在毛锥与砚台

  问字昔人皆载酒

  写诗亦望买鱼来

  两人来到茅庐外后,辛忍拉住了海滟,并看出她的眼神在乍然见着茅庐时闪过的错愕恍神。

  这里是哪儿?

  她好像之前曾经来过这里,也曾在里头笑过、闹过、玩耍过,还曾痴笑支颐立在窗旁,央求个人替她写诗、为她作画,曾有一首诗……

  海之滟女,梦寐以求

  渴盼眷慕,心心念念……

  诗很长,她只能记得前几句,因为她竟连那个为她写诗的人都给忘记了。

  为什么会这样?她蹙紧了玉眉。

  「进去吧。」

  辛忍看着她的心神恍惚,忍住了叹息,搀起她的手推开竹篱木门来到院子里,却在门板外听到了里头传出的争执声音。

  「我反悔了成不成?四处扮月老亲手将自己的心上人推到别人怀里是什么滋味你来试试,什么叫做天命难违?什么叫做宿命无由抗拒?若真有天命,那又何必用上法术?爱一个人合当真心实意,而不是被术法所牵引……」

  门扉敞启,里头那正恼火扯高嗓的高大年轻人一脚跨出门槛,正好和门外那对僵立着的男女朝相个正着。

  「滟滟!」

  男人一声惊喜大叫,正想凑上前去,却突然海滟侧边一柄银剑挥来,站在海滟另一旁的辛忍正待出手,海滟却已下意识伸手去格挡,立时喀啦脆响传入众人耳中,那剑恰恰砍中了海滟腕上的同心玉凤镯,玉镯应声断裂,坠地纷纷。

  玉镯离了手,一阵晕眩袭上,海滟身子晃了晃,面容刷白、双腿发软,辛忍凑近将她稳稳接牢,试图佯装平静的深瞳却是燃着焦灼的,他仔细检视着她,就怕父亲那句「镯毁人亡」会应验。

  僵立于一旁的洛伯虎看着海滟躺在别人怀里,心头一阵泛酸,但并没忘了拉住那还捉着长剑想再逞凶的少女。

  「朱紫紫!妳够了吧?」

  「不够!不够!」少女恶狠狠的表情像煞了头母老虎,「你骗我说早已将她送人了,那她这会儿怎么会又出现了?」

  「送不送人是我的事情!」洛伯虎咬牙箝紧少女手腕,「妳再胡闹我要生气了!」

  「生气呀!生气呀!」

  少女狠狠一跺脚,见砍人不成索性抛掉长剑,坐在地上两腿一伸掩面哭泣。

  「我就知道你说喜欢我都是在骗我的,莫怪那些女人的头号目标都是她不是我,莫怪你方才叫她的那声『滟滟』跟喊我们的嗓音不一样!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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