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了,我跟你说,我老爸天生就爱板著脸、不苟言笑,你可千万别被他吓到,其实他根本是纸老虎一只,只要送上一罐好茶,就万事OK;真正该小心的是我妈,千万不可以被她亲切和蔼的外表所骗,其实啊,她根本是笑里藏刀……还有……”
临阵磨枪,不亮也光。从昨天开始,江远情便不厌其烦地将家中老小的怪癖,一一向他说明。
听完她钜细靡遗的分析,湛初阳实在好想笑。“远情,我们是去参加喜宴,怎么你说的好像是去参加武林大会一样?”
“喂喂,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啊?”她双手叉腰。唉,这个笨男人真的可以在她那群亲戚的围攻下,顺利杀出重围吗?她很怀疑。
“我哪敢啊。”他转身亲了她一记,又继续忙别的。“喏,八分熟的荷包蛋两颗,加上一片烤得金黄的全麦吐司,咖啡已经煮好放在桌上了。”
他拉著她来到客厅,趁她吃早餐时,拿出昨天请二弟透过关系买来的大陆冠军茶,还有为江伯母准备的一只造型奇巧的玉镯,另外,包括表妹、三姨妈、小舅舅、二叔……各式各样的礼物,全部一应俱全。
他的准备充分,让她不由得感到惊讶。“哇,为什么你连我妈喜欢收集玉镯的癖好都知道,我有跟你说过吗?”
见他点点头,她怀疑地一挑眉。她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?
“昨晚你不停地在我耳边讲故事,从伯父、伯母的嗜好到爱吃、不爱吃的东西……我都快倒背如流了。”他眨眨眼,唇畔带著笑。“你啊,就这么担心我在伯父、伯母面前的表现会不合格?”
“不公平,为什么你可以这么轻松,而我却紧张得要命?”她放下早餐,跟在他身后转来转去。
他忙著将大大小小的礼物搬到楼下,放入后车厢里。
“你紧张是因为怕我表现不好,而我轻松是因为知道他们的女儿爱我。再怎么说,父母都是疼自个儿的孩子,有你这个免死金牌,我一点都不害怕。”
“是吗?”她睨著他,眼中洋溢著笑意。什么时候他也变得这么会说话了?“你还挺有信心的嘛!”
“我只担心,我父母都不在世上,没有长辈在身边照顾,伯父、伯母会不放心把你交给我。”他提出自己心中的忧虑。
这就是她爱的男人,喜与忧,永远以她为中心。江远情终于明白,为何自己会一天比一天更喜欢他,时时刻刻都想与他在一起了。
“放心,他们一定会爱死你的!”终于有人肯娶他们恰北北的女儿,他们高兴都来不及了,怎么会反对呢?尤其初阳又是这么好的一个男人……
“万一他们不喜欢我呢?”
“那就私奔啊!”她突然像得了乐透彩头奖般高兴。“哇,那种一起携手到天涯海角的凄美爱情,真是动人啊……”
湛初阳揉揉她柔细的发。“我喜欢和你携手到天涯海角,但凄美就不必了,我只希望给你满满的幸福。”
听到这话,江远情忍不住满腔的爱意,紧紧搂住他。哇,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,喜欢到一颗心都疼了。
“你准备好了吗?会不会怕?”
他微笑。“有你在身边,没什么好怕的。”
是的,没什么好怕的。“考验”对真心相爱的人来说,根本没什么好怕的……
何况,他们只是回去见她的父母而已,不是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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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乎快到中午,车子才抵达目的地--台南。
因为江远情对台南的路较熟,所以换成她驾车,只见她驾轻就熟地在大街小巷中钻来钻去,嘴边还噙著一抹怀念的笑容。
湛初阳静静地看著她,心情不禁也跟著飞扬起来,他迫不及待想瞧瞧究竟是怎样的家庭,能教养出如此特别的女儿。
不久,车子转进了一座古式三合院。
“台南果然是个文化古都,连房子都古色古香的。”湛初阳赞叹道。
听江远情说,三合院后方还有个水池,只要天气一热,小孩子都会跳进去大玩水仗;而老一辈的,则会在院里乘凉。
两人一下车,便瞧见一群孩子在三合院外嬉闹著,右方的空地摆了约莫百来桌的喜宴,左方则有临时搭建的棚子,台上正上演著歌仔戏。
在等待喜宴开始的同时,许多乡亲坐在主人准备的小圆凳上,观赏台上的歌仔戏,看到兴致高昂时,一片拍手叫好声响起……
眼前的情景热闹非凡,如果不知道的人经过,还以为这里正在举办庙会哩。
“呃,我们家的人愈来愈劲爆了。”连江远情都不禁惊叹地摇头。
据说,表妹的老公是传统戏曲工作者,平常就常与表妹往世界各地的剧院跑,没想到在结婚喜宴上,竟然真的搬来了一团戏班子……
“不会啊,还挺特别的。”湛初阳点点头,很认真地研究起来。
果然是个特别的家庭,连喜宴都教人如此难忘。
“初阳,我们结婚时,千万别让家里的人知道。”她希望能在温馨、浪漫的小庭园里,带著众人的祝福嫁给他。
“又在说傻话了,这怎么可能?”他捏捏她的俏鼻。
“我不管啦!”身为婚礼经纪公司的特助,如果婚宴还任由父母乱搞,传出去岂不是笑死同业?“要不,我们躲到国外去好了,选一个郊区的小教堂,找几个好友来见证我们的爱情就够了。”
“你喜欢就好。”什么形式都无所谓,只要两人能在一起,他就心满意足了。
“咦,那不是江家的女儿吗?”突然,一个邻居发现了江远情,大声呼叫起来,引来众人的注目。
“听说她在台北工作,是很厉害的女强人耶……”
哪里,哪里。江远情微笑点头。
“女强人有什么用,最重要的是要找个金龟婿,下半辈子才能享福。”
这些人在胡说些什么啊?!江远情的笑颜出现一丝裂缝。
“对咩对咩,我听老江说,今个儿他女儿要带男朋友回来,啊是不是这一个啊?”
江远情脸上浮现三条尴尬的黑线,再听下去,不知道他们又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啊。
“走走走,初阳,我们进去。”拉著湛初阳就往主屋里走。
后头的街坊邻居仍在窃窃私语,其中一个还大声喊,“对啦,老江交代过,你回来的话,要进大厅坐主桌哦!”
闻言,江远情脚步一顿,额上开始冒出冷汗。
“怎么了?”始终以微笑应对的湛初阳,立刻察觉到她的不对劲。
“主桌在我家可是所有长辈聚集的桌次,通常只有在决议家族的重要事项时,才有可能把他们聚在一起……”她看起来很担心。“完了完了,初阳,我们别喝喜酒了好不好?我们回去--”
他轻轻在她头上敲了一记。
“远情,镇定一点,你不像是这么没信心的人啊。在我眼中的你,可是个勇敢的战斗女神,不战而逃一点都不像你的作风。”
“可、可是……”她担心的是他啊!
“难不成你还是对我没信心,认为我无法通过伯父、伯母的‘考验’?”
唉,他的好是内敛的,温柔而不外放,她怕的是大家有眼无珠,看不出来他真正的好啊……
他轻拍她的背,柔声安慰,“你放心,如果真的没办法,那我们再一起浪迹天涯,如何?”
他的话奇异地安抚了她不安的心,“嗯。”偎进了他温暖的怀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