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颖伸手直指著他,“这位行医济世的一代名医,十七年前到我家作客,趁我外出时将我爹我娘、我妻我子、我弟、我妹、我甥尽数杀害,十七条人命哪!苗杰,你怎么能睡得著呢?
“掩瑕庄内无是非、来者必救?”他哈哈厉笑:“好个悲天悯人的神医,你救千人、万人就洗得净你满手血腥吗?”
“住口!你明知当时我是乱心蛊发作,神智不清、身不由己!”这件事是苗杰生命中最大的梦魇,挥之不去的恶梦。
他花了许多时间才把自己从濒临崩溃的边缘拉回来,他发誓救尽天下人为的就是要赎罪。
因此当年冷漓香因为小光的死而放弃行医救人,他才会将他赶出师门。
“我只知道你要偿命!”安颖猛然扯开自己的衣服,露出满是刀疤的胸口,东一横西一竖,到处都是刀痕,根本看不到一块完整的肌肤。
“我知道我武功胜不过你,所以我潜心练武十七年。每当我苦得熬不住了,我就给自己一刀,每一刀都像当年你给我的那么重,每痛一次我就更加牢牢记住你。
“好不容易我练成了,你却死了。你知道我不会放过你,所以在坟里放了天香七魄想毒死我,可是你没想到我有红玉。”
一听到红玉,盈盈一震,一双妙目净是盯著安颖,盘算著该如何下手抢。
“我更加没有想到,你为了偷生居然会诈死。差那么一点点,你就骗过我了。”
冷漓香道:“我师父诈死不是为了偷生,而是为了救人!”
若师父真的死了,那天下就少了一位名医,损失的是天下苍生呀。
“说得好听,他若真是慈悲为怀,又怎么会放天香七魄想害我?!”
假仁假义的伪君子,苗杰可说是天下第一人了。
第九章
跳动的火光映在每个人脸上,忽明忽暗的照出张张神色凝重的脸。
苗杰叹道:“漓儿,师父就跟你说个明白吧。
“去年七月开始,有很多受了相同掌伤的人到掩瑕庄来求医,他们不知道伤他们的是何人,只知道对方很高,不像中原人,脸上有刀疤。
“那人打伤了他们之后告诉他们到掩瑕庄来求医。那时候我就知道一定这人是安颖,他消失了十七年,原来是躲起来练武,他用那些人告诉我,他要来了。
“他的掌力阴寒又含有剧毒,我竭尽全力仍无法救那些伤者。短短不到三个月,我和你扁叔葬了四十六人。
“那时候我就决定,不能让安颖继续胡乱杀人,只为了向我报复。”
听到这里,安颖哼了一声,却也不阻止他讲下去,在他眼里这里的人都是死定了。
“我和你扁叔商量过,安颖为了向我寻仇,一定会杀害我的近亲,我想了想小光已死而你又没有消息,你应该安全无虑。只要我一死,安颖就会死心。
“所以我诈死,只求能够避祸。但安颖已经成了一个魔头,不除会有别人受害。我知道他恨我入骨,一定会掘我的坟、鞭我的尸,况且那本手抄的华陀神经是我珍爱之物,他一定会取走。因此我在盒子里放了天香七魄,只盼把他毒死。
“没想到你却发现了异状,追问阿扁。阿扁知道安颖随时都有可能在暗处窥视,他也不能泄漏我诈死的事,为了保护你、我,这个最忠心的朋友选择了自我了断。
“傻阿扁哪,他以为他一死,你断了线索就不会再追,安全就不会有问题。他忘了你一直是个固执的孩子,唉。
“安颖用黑血神针伤了你,我一直都在旁边看著,却苦于不能现身,但我不能让你死于非命,所以还是冒险现身,将天王镇毒丸交给这姑娘。
“我这一现身,安颖立刻就知道我是诈死的,为了逼我出来,他一定会对你下手,不得已我只好在坟上放了蚀目粉,希望你一时不察中了毒,多少拖延你一些时间,没想到却是这位姑娘中了。
“我三番两次要你远走避祸,可你这孩子却是不听。”
安颖哈哈大笑,“好孩子呀好孩子,如果不是你,我怎么杀得了你师父?你帮了我这个大忙,我就给你一个痛快,不折磨你了。”
冷漓香一听,事情虽然跟他猜测的差不多,但是居然如此曲折他倒是没能想到。
是他坏了师父的安排了,如果不是他紧追不放、自作聪明的话。
他歉疚的说:“师父,是漓儿累了你!”
“不。”苗杰伸手阻止道:“为师也不能再躲了。”
“痛快。”安颖大笑道:“师徒两人一起上吧,你们两个也不是我的对手!”
“不。”盈盈娇叱道:“是三个。”
冷漓香看著她,还来不及说什么,盈盈便道:“你不用劝我啦,我就是要这样。”
“错啦!”一个人影撞破了窗子飞了进来,“是四个。”景泽遥落在冷漓香身边,“打架也不找我,没义气呀。”
“五个啦!盈盈有难,我怎能不管呢?”慕容慕笑咪咪的说。
“算我一份!”司马临川不落人后的跃了进来,欧阳擎天跟在他后面,“我出一份力,不过要收银子的。”
名绝也大步进屋道:“有恩不报枉为人,也算名绝一份。”
盈盈一喜,名绝果然带著她的腰牌去聚香园求援了。
那天安颖一来,她担心得要命,知道自己没瞎都不一定打得过了,更何况她又看不见,可是若去求援给冷漓香知道了,他大概会因为失了面子而生她的气。
可她又不能看著强敌来袭而不加以援手,所以偷偷的求名绝去找援手。
“你们都来啦!”她欣喜的说:“西门和宗政呢?”令狐一定说一句干他啥事,不来是一定的,预料中的事。
可是西门和宗政没来,那就说不过去啦。
“周国丈过寿,皇上要他们到金陵送礼去了。”
安颖冷笑道:“不相干的人都来完了没?苗杰,抢著要和你陪葬的人可真不少。”
“我不是来给人家陪葬的。”
门口响起一个声音,盈盈喜道:“令狐!”
令狐无极果然慢吞吞的走了进来,看了她一眼,“你糟了你。”
一句命在旦夕、一块腰牌就让他们马不停蹄。日夜兼程的赶到宜水来,搞了半天是要给自己的情郎救命。
苗杰一拱手,扬声道:“多谢各位的好意,这是我们门下的事,还请各位不要插手。”
司马临川道:“那最好,反正我们也是为了盈盈而来,她既然没事,我们也不会为难谁。”
他这么一说,其他三香都点头表示同意。
“冷漓香七年前已被我逐出门下,自然不是我门下弟子,也不得插手此事。”
冷漓香闻言急道:“师父!”
景泽遥道:“阿漓不打,我自然也没兴趣了。”他一说,名绝也觉得有同感,只是没说出口。
“苗杰,你虽然卑鄙无耻,还是挺有骨气的。”安颖冷然道:“可惜我不会让你痛快的死。”
他要一点一滴、一分一寸的折磨他,让他尝尽所有的苦头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。
冷漓香跃到苗杰身前,双臂一张说道:“安师叔,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管。”
“你是苗杰的徒弟,我也不会放过你!”安颖身子猛然往前一倾,腰杆子一折,一支孥箭从他背后疾射而出。
盈盈早就将使惯的兵器——双头镖握在手里,一看冷漓香遇险立即将绳镖一抛,一缠、一摆之间,将那孥箭巧妙的转了方向,斜斜的射入了地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