讲话声因为她们的出现而中断。
客厅里三个人的视线全都往她身上瞧过来,丁未来心底有种发寒的感觉,但事到如今她已经不能退缩了。
「未来妳来啦!」
起身迎接她们的是何薇雅,徐家夫妇一直坐在沙发上,看着她的眼神没有-点温度。
她果然不该来的!
他们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喜欢她。
可是她没想到徐家夫妇并没有真心将徐啸夜当成亲生儿子看待,还说什么要提防他?!
她淡淡的对何薇雅一笑,算是回礼了。如果他们想用轻蔑的眼神来激怒她,那么他们恐怕要失望了,她现在已经不会因为别人几句挑衅的话就气得跳脚了。
「好几年不见了,妳现在在做什么,还是跟以前一样吗?」徐母优雅的拿起白色瓷杯啜了一口热茶,不过她的语气一点也不优雅,刺耳得很。
真多亏了徐啸夜当初的激励,说什么要她多念点书才能得到破晓的欢心,如今她总算能够抬头挺胸面对他们的质问了。
「我大学毕业了,现在在一家公司上班。」
「讨债公司吗?」徐母轻笑。「以前见到妳时,妳总是一脸的桀骜不驯的模样,好像大家都对不起妳似的,那时我还真替杨奶奶担心妳会走上歧途呢!」
「人总是会长大、会改变的,难道徐妈妈都跟以前一样完全没有改变吗?」该反击的时候还是要回击的。从她们进来到现在都不请她们坐下,摆明了根本就不尊重她们。
徐母愣了一下,转头看向丈夫寻求支援。
「妳跟小孩子说那么多干嘛?她又不是薇雅,哪懂什么事!」
干嘛一直拿她跟何薇雅相比?她不太明白他们的用意,难道贬低她就可以让何薇雅的身价抬高一点吗?
她跟何薇雅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,要怎么比?
「这个妹妹好可爱喔!」何薇雅发现了小瑷跟爱爱。「是妳妹妹吗?」
「她是我朋友的女儿。」
「这么年轻就当妈妈啦?一定很辛苦喔!不过早点结婚也好,跟小孩之间的年龄差距少,以后才会有话讲。其实我也很想早点结婚,不过就是没有机会。」何薇雅说得好像很羡慕似的。
「我又没有结婚!」小瑷一时脱口而出。
「小瑷!」丁未来连忙出声阻止她,这会儿那两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老家伙更看不起她们了。「是徐啸夜要我们来的,他说有东西要给我,我们拿了东西就离开,他人呢?」
「啸夜在楼上书房看公文,最近有几个大案子要推,所以他比较忙。」何薇雅解释道。
连星期天也没办法休息?他们是把他当廉价劳工用吧!
咦?她竟然替徐啸夜抱不平!
甩甩头,赶紧将这个怪异的念头甩出脑外。
「麻烦妳带我去找他。」她懒得跟徐家二老说话,所以直接拜托何薇雅。
「好……」
「他在楼上书房,妳自己上去找他,薇雅妳坐下来陪我们聊天。」徐母冷冷的说。
何薇雅只好走回沙发上坐好,如果她想要嫁给徐啸夜,当然得先巴结徐母;至于丁未来,她就顾不了那么多了。
「妳跟爱爱在这边等我,我很快就下来。」丁未来跟小瑷交代了几句,脸一沉便定上二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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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爸妈而言,他到底算不算是他们的儿子?名义上他的确是徐家的儿子,不过事实上他觉得自己更像一个还有点用处的廉价劳工。
这样的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愈来愈强烈?好像是从破晓过世后吧。
他记得破晓在病危的时候,他马上打电话通知爸妈,但是他们到美国两天后,破晓还是走了。他很自责、很伤心;妈妈更是伤痛欲绝,不断拼命的打着他,还说--
你这个凶手,你还我的儿子来!
他傻了!
那个时候他才明白,原来在妈妈的心中,他永远不是她的儿子,他不过是个同样姓徐的外人而已。
本来他还以为妈妈是一时情绪激动才会这样骂他,没想到没了破晓,他的价值彷佛就不再存在了。
失去价值的他还能做什么?
破晓死了,他存在的价值也没有了。有一段时间,他陷入很严重的低潮,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。直到有一天,他打开破晓的电子信箱要整理,结果收到了丁未来寄来密密麻麻的e-mail,他随手点了进去,然后他冲动的回了,不过用的是破晓的名义。
丁未来不知道回信的人是他,还一直寄e-mail过来,而他也一直冒名的回信,他回了第一封、第二封、第三封……直到丁未来发现回信的人是他。
从一来一往的信件中,他又找回了那种被信赖的感觉,也重新审视了丁未来这个人。
他承认他以前都以破晓的保护者自居,所以只当她是个小野猫般的恶女,怎么看她都不顺眼,也因而忽略了她个性上的美好。
后来他发现到了、也感觉到了,然后对她的想法变了、感觉也变了……
「徐啸夜!」丁未来敲了门,没等他的回应便踢门而入。
徐啸夜连忙转过椅子,看着正气冲冲冲进来的丁未来。
「大学没教妳敲门的礼貌吗?」
「你还敢说我!你是老了、耳朵聋了是不是?我在楼下被那两个老家伙刁难,你也不会下楼来救我!」也许因为跟他认识很久了,所以一见到他,那种霸道蛮横的口气又不自觉地出现。
「对不起,我刚在忙,没有注意到。」
丁未来瞄了瞄他桌前的一堆文件。
「你是徐家的儿子还是廉价劳工啊?假日竟然还要工作!」
「妳在担心我?」
她白了他一眼。「比起楼下的老家伙,你是可爱多了。还有啊,请你那位女朋友还是未婚妻,别防我像防狐狸精一样,我可没有想要把你抢过来啊!」
「她不是我的女朋友,更不是未婚妻。」他这几天第一次露出了笑容。「如果不是我中意的人,谁也抢不走我的。怎样,想试试吗?」
这样轻挑的话怎么会出现在他们两人的对话中,他们不是应该是死对头吗?
真是奇怪的变化!
「我吃饱没事干啊,谁有空理你啊!」她手一伸,「拿来,破晓要你给我的东西。」
他低头从抽屉拿出一个纸袋。
「里头就是破晓要给妳的东西。」
接过袋子,她的双手颤抖着,明明知道很不应该,但心却有些雀跃,破晓过世也不过一年多,难道她已经不再为失去破晓而伤痛了吗?
或许她骨子里真的装着邪坏的本性,表面上皮相的温柔全是假的,搞不好哪一天她又会再度爆发大姐头的蛮横也说不定!
「现在别看!」
她的手因为他的低喝而停止。
「为什么不能现在看?」
「破晓交代的,他要妳一个人的时候慢慢看。」破晓的话是真理,他知道她会听从的,她一向只听破晓的话,却总是不将他放在眼里。
还真被他猜中了,她默默收好纸袋,然后转身要离开。
「破晓还有交代。」
「呃?」她皱眉。「不都在纸袋里了?」
「不,还有一个……」他走近她,没有多做解释便抬起她的下巴,吻了下去。
他的吻来得那样突然,让她一时之间措手不及,许久才想起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吻她了,吻她的理由一样是为了破晓。
因为破晓,她跟他的关系变得很奇怪,明明觉得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,却又老是跟他有所牵连;他不但知道她的私密心事,还吻了她三次。他第一次吻她时,她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女,当时只急着想抹掉他留在她嘴上的味道;而过了这么多年,他们都变了,现在他的吻让她觉得有些晕眩及某种感官上的刺激,让她觉得该把手攀上他的脖子回应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