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哥哥是替你父母做这件事,你身为他们的女儿,柏恩希望你也能在现场。」
董惠瑟在心中暗忖,荒谬!她从来就没有想到复不复仇这一档子事。难怪今天她出门的时候,雷茵怪里怪气的。
「大嫂要我帮她跟大哥说,」董惠瑟一脸疑惑地轻摇了摇头,「她已经把一切都解决了,然后要他把五百万给雷帆,这是什么意思?」
戴尔一愣,「我不知道。」
「我觉得我还是打通电话回去好。」不顾周遭人都沉默着一张脸,她离开座位。
「惠瑟!」戴尔的轻唤没有得到任何回应。没办法,他用眼睛跟柏恩示意了一下,便跟着董惠瑟的脚步离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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雷茵叹了口气,白皙的腿上撞了一片青紫,这是方纔她慌张地寻找自己的衣物所留下的。
方纔,她不放心地打了通电话给雷帆,却震惊地得知雷复生中风的消息,原本她想进一步询问雷复生的病情,但雷帆却匆匆地挂上了电话。她知道雷帆不是存心对她冷淡,毕竟雷帆今日得代替雷复生出席与董柏恩的违约协调。
原本挂了他的电话,雷茵急急地找衣服,想去医院看雷复生。但一冷静下来,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现在与雷复生之间的紧绷关系,她像是泄气一般的坐在自己的腿上,愣愣地发呆。
沉默了坐了好一阵子,直到阳光透过落地窗,刺痛她的双眼。她才将滑落在脸颊上的泪水擦去。她走回房间,梳妆台上有张字条,这是她与妇产科医生约定的时间,她缓缓地拿起白纸,看着镜子反射出的人影,她竟惊觉自己的可悲。「走一步,算一步!」镜中浮现的笑容比哭还难看,其实很多事情应该不是那么难以抉择。她再次坐下来,拿起笔快速地写了几个字。
今年的她,二十四岁,她是一个纽约州立大学毕业,却从没有工作经验,一毕业就嫁给董柏恩的女人。
她听到董惠瑟挂在窗户旁的风铃发出银铃的声响,董惠瑟一向喜欢听这银铃般的声响,而她则喜欢下雪的季节……但在台湾不会下雪,她的思绪飘到了与董柏恩初识的纽约。她想回纽约,走到窗户边,她视而不见地望着远方。但回去了又怎么样?她也回不到从前那个雷茵,而董柏恩也几乎成了陌路人。
闭上了眼睛,她的眼前似乎浮现了自己母亲的影像,她想起自己的承诺,她答应要到墓前看母亲,但她不知道是否能做到自己的承诺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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打电话回家都没有人接,董惠瑟心中泛着不安的感觉,她不顾戴尔的叫唤,自顾的丢下会议室的人,跑了回家。
她慌张地拿着钥匙把门打开,客厅一如往常,但空气中却飘浮着一丝不寻常的气味,她的耳际传来风吹风铃的声音。她缓缓地走向雷茵所住的客房。敲了下门,没有响应,她试探的地将门打开。
血!董惠瑟一看到地板上的血迹几乎晕厥,她的手捂着嘴巴,因为她担心自己尖叫出声,但一看到倒在窗户旁的人……「嫂嫂!」她飞奔到雷茵的身旁,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。
她手忙脚乱的找到电话。
「戴尔……」听到戴尔的声音从彼端传来,她的手几乎握不住电话筒,「嫂嫂——嫂嫂她自杀了。」
「雷茵自杀?!」戴尔一听,也顾不得安抚自己的妻子冷静,只是看着董柏恩吼道,「雷茵自杀了。」
正要签名的董柏恩听到戴尔的话,手中的笔不听使唤的直直落下,笔尖碰触桌面发出声响。
「你说什么?」他喃喃的问道。
「雷茵在我家自杀了。」戴尔一字一句地说道。
在众人还没有反应之际,雷帆推开椅子,起身就往大门的方向冲。脑海中想着跟雷茵谈天时,所提及的戴尔家的方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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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已经叫了救护车。」董惠瑟用尽自己的救护知识帮雷茵暂时止血,一看到雷帆一马当先地冲进来,她立刻说道。
雷帆没有正眼看董惠瑟,在此刻的他心中,姓董的没有一个是好人。他抱起已经毫无血色躺在地上的雷茵。正要出房门口,与尾随而来的董柏恩差点撞在一起。
「茵茵!」董柏恩一脸的惊惶失措,看到雷帆怀中的雷茵,立刻就伸出手打算要接手。
「不准你碰她。」雷帆侧过身推开他,「你这个人渣,不配碰我姊姊。」
「她是我太太……」
「不再是了,她跟你离婚了,你给她一千万,逼她跟你离婚了,」他打断董柏恩的话,「你没有权利再碰她,她是我姊姊。」
「现在你们还在吵什么?」戴尔拉开董柏恩,指责道:「救人要紧。」
如同五雷轰顶一般,雷帆立刻抱着雷茵往门口的方向急速离去。
第七章
九八年 春
这个人是谁?简羽洁站在房内,透过窗户的玻璃,疑惑地将目光投向大门的方向。远远看去一袭黑装打扮,看不清容貌,只能隐约地看出是个高大男子的轮廓。
二月——一个春天即将来到的季节里,空气中依然飘浮着微凉的空气,清晨的天空显得有些迷□。
她拉开落地窗,步出房门走向阳台,试图看得更清楚,但只更加肯定自己并不认识他。
最近台湾的治安实在令她这个刚当上母亲的人感到心惊,所以一大清早,出现这么一个陌生男子,她的心立刻悬在半空中。
「阿帆!」简羽洁紧张地转过身,拉着正在穿衣的丈夫,「门口有个奇怪的男人,动也不动地站着不走。」
雷帆闻言,立刻放下正在打领带的手,走向阳台。其实他心中对门口的人了然于胸,只是要更确定一点。他的目光一移到令自己妻子紧张的身影上时,脸色蓦然一沈。
「不用理他!」他拉着简羽洁的手,离开阳台。看到这个人令他一天的好心情消失殆尽。
简羽洁疑惑地看着雷帆的表现,「你认识他?」
像是在考虑些什么,最后雷帆选择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,「算是认识,但也算不认识。」
「这算什么回答?」她不甚满意地看着他。
「几年前跟他有过几面之缘。不过不管怎么样,现在的他根本就不重要!」继续打着领带,雷帆不甚热中的表示,「几年前只是因为公司的事跟他有些交集,很简单的。」
「可是……」她直觉事情没有如此简单,但是婴儿床上传来一阵嘤咛的哭声,她立刻放弃追问,快步的走向正在哭泣的女儿。
「总之不要理他,不管他跟你问些什么。」雷帆跟在她的身后,轻声地说道。
简羽洁抱起孩子,微测过头,「你愈说,我愈好奇了。」
「好奇害死一只猫啊!」他轻拍了拍简羽洁的脸颊,刚生过孩子使她的脸颊显得有些圆润。
「算了!你不说我也不能强迫你。」简羽洁看到他的表情也不再坚持。
两人的婚姻得来不易,她懂得珍惜,也不想为这点小事弄得彼此不愉快。不过有机会,她还是会问清楚。她在心中暗自决定。
「不好了。」简羽洁不经意瞄到墙上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八点半,她不由得紧张,「今天我们迟了,快下去吧!」
「好!」雷帆嘴巴说的与他所做的可是南辕北辙,他的心神全放在逗弄自己的女儿身上。刚当上爸爸的他,还沈浸在新生的喜悦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