耿一飞边笑边说道:「哈……我在笑……有块死猪肉赖在地上不肯起来……也没人要捡……哈……」他夸张的抱着肚子。
形容得实在太贴切了,连退至一旁的丫环也忍不住窃笑起来。
「你骂我是死猪肉!」慕容娇娇横眉竖眼地瞅着他。
耿一飞看着她,又笑道:「现在看看又不像死猪肉了。」
慕容娇娇稍稍舒缓夜叉面孔,骄傲地道:「算你识相。」
耿一飞嘻嘻一笑,说道:「像只母大虫。」
「你敢骂我是母老虎!」慕容娇娇简直快气疯了。
耿一飞存心气死她,纠正道:「不是母老虎,我说的是母大虫。」
周遭响起吃吃的窃笑声。
慕容娇娇更加愤怒,「笑什么!有什么好笑的,谁敢笑,我就割掉他的舌头。」
丫环们吓得捂住嘴,噤若寒蝉。
慕容娇娇这才稍感满意,抬高下巴,命令道:「还不快过来扶我,其余的把那老家伙捉起来!」
七、八个人一涌而上围住耿一飞,耿一飞武功不弱,非省油的灯,这几个只会些拳脚的手下,没两三下就被他打得满地爬。
慕容娇娇见状,骂道:「你们这些废物,连个老不死的也捉不到,还不快起来!」
耿一飞笑谑道:「慕容府里,本来就装满废物。」
「你——」慕容娇娇还想回骂。
遍寻不着小竹的耿玮,如阿修罗般出现在慕容娇娇面前,冷肃道:「你的手下打算在哪个水域害死小竹?快说!」
慕容娇娇从不知人的眼神可以冷硬得像把刀,在耿玮如刀的目光逼视下,慕容娇娇不自觉地往后退。
「快说!」耿玮大喝。
慕容娇娇吓慌了手脚,「在距青石山十里远的水域。」她一古脑儿的说出。
耿玮得到正确位置后,转身欲离开去寻小竹。水上突然传来有人泅水而来的声音。
慕容娇娇认出是她派去谋害小竹的手下,顿时胆大了起来,兀自地恣笑,「哈哈……玮哥哥,你不用去了,已经太迟了……哈哈……」
耿一飞瞪她一眼道:「疯婆娘,你在胡言乱语什么?」
耿玮停下脚步,猛然回身,「你说什么?」语气比冰更寒。
慕容娇娇害怕得眼神瑟缩起来,旋即又壮胆道:「我说,你不用赶去救花小竹了,她已经被水淹死了!」
「你再说一遍!」耿玮铁青着脸,一字一字说道。
慕容娇娇心里虽早就被他的气势吓得不敢再乱说话,但又忍不住想在他面前宣告花小竹的死讯,「说……就说!看到那两人没?」她指着江里泅水的那两人,「他们是我慕容府的手下,奉命去弄沉花小竹的船,现在他们回来复命,必然是完成任务。所以,你的花小竹淹死了,哈……淹死了……」她状若疯女的大笑起来。
「我不信!」耿玮厉吼。如风一般,掠出画舫,疾掠向江中泅泳的两人,像拎小鸡般,拎起这两人,掠回画舫,将这两人重重扔在船板上。
「你们伤害了小竹?」耿玮浑身散发出肃杀之气,星眸中充斥着熊熊怒火。
这两人在尚未搞清楚状况的情形之下,被凌空拎起,甩丢在船板上,内心已经够惊骇,一抬头,又迎上这目光灼灼的愤怒面孔,席卷而来的澎湃怒火像烈焰一般烧灼着他们周身,令他们吓得魂不附体,恐惧得缩成一团,根本没听清楚耿玮的问题。
耿一飞见状,出声道:「徒弟啊!你吓坏他们了,这样问不出什么的,让我来问吧!」
耿一飞趋着揪起其中一人,问道:「你叫什么名字?」
那人颤抖如筛糠,期期艾艾的道:「赵……勇……」他站也站不稳,身子如烂泥一般瘫软。
「站好!」耿一飞不悦地斥道:「像个人样一点,不然我打得你全身骨头断裂。」
恐吓有效,赵勇稍定心神,强令白己站稳,但身子仍是如风中柳叶似的抖着,眼睛不时害怕地偷瞄向耿一飞身后的耿玮,那张森冷的俊脸,实在是吓坏了他。
「赵勇,我问你,你可要老实回答,否则,我身后那小伙子发起火来,我可帮不了你。」耿一飞看得出他对耿玮的恐惧,特别提出来吓吓他。
赵勇点头如捣蒜,连声道:「我一定说实话,我一定说实话……」
耿一飞十分满意,但他深知耿玮此刻心急如焚,故也不再废话,立即切入正题,质问道:「我问你,你刚才是不是奉命去谋害一位叫花小竹的女子?」
赵勇看看慕容娇娇,迟疑地点点头,「是。」
耿玮一听,怒不可遏,「你把小竹怎么了?」如天神般矗立在他眼前。
赵勇被吓得连连后退,牙齿猛打颤,双手一阵乱挥,含糊不清地说道:「别杀我……我没有害她……我没有害她……她不是我害死的……」
耿玮逼近,厉声道:「说清楚!」
赵勇都快哭了,但所有人都佩服他到现在还没昏倒,没几个人能在那样严厉愤怒的眼神下,还能站着说话。
耿玮不给他喘息的时间,喝道:「快说!」
赵勇应声软了脚,咚地一声跪在地,语带哭声,「我真的没害死她,是她自己划错水道,划到恶人河去,石贵还跟着她,我们真的没有害死她,呜……」他竟呜呜的哭了起来。
「恶人河!」这三字如晴天霹雳般,重重地击中耿玮的脑袋,他的脑中一阵轰隆,无法思考。
小竹到恶人河去了!
耿一飞吃惊极了,小竹怎么会划到恶人河去,这丫头难道不知道那是个死域吗?怎么会呢?怎么会这样?」这个事实令一向如老僧入定的他,震惊不已。
「我要去找她,」耿玮突然说道,神情冷然地转身欲跳下船。
耿一飞急抱紧他的躯干,死命拖住他,「你疯了,你要去哪里找她,那可是恶人河,有去无回的恶人河耶!」说着说着,眼角不自觉进出老泪。
「有去无回……」耿玮喃念着,铁骨柔情的真心,被这四字刨挖出一个巨大的血窟窿,汩汩渗着血,像永不会痊愈般的滴着血,一滴一滴……滴尽他已不再有意义的生命。
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另一半已消逝,他已不是完整的他,不是完整的他了。
慕容娇娇在这时极不识相的鼓起掌,笑道「死得好!真是死得好!她注定该完蛋,竟然划到恶人河去了,哈哈……」
「你不配提起她的名字!」耿玮含悲挟怒,击出雷霆万钧的一拳。
慕容娇娇笑声未落,即被排山倒海而至的掌风扫中,整个人似断线纸鸢,落入江水中。
几个手下七手八脚的跳入江中救她,船上登时一片混乱,没人注意到有人游近画舫。
那人气喘吁吁地爬上画舫,满脸悲戚。
赵勇眼尖,一眼看到他,大喊:「石贵!他是石贵!他可以证明我们没杀花小竹!」
耿玮急切地接近石贵,「小竹呢?小竹呢?」心里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。
石贵认得耿玮,知道他便是花小竹的夫婿,凄怆道:「花姑娘她……她……」耿玮那迫切关注的神情,令他不忍说出实话。
「她怎么了?」耿玮紧捉住他的双肩询问,眼中充满着企求,企求奇迹出现。
这样的痴情男子,令石贵落了泪,哽咽道:「对不住,耿相公,花姑娘她……她被卷入黑漩涡了!」他游开危险死域后,回头看到的最后画面,是漩涡吞噬了花小竹的船。
「不——」耿玮嘶声呐喊,这样铁的事实,击溃他最后一点残存的理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