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(2)
这一检查,耗掉她一个早上的时间,因为她发现卫氏建设开发集团的帐目有几笔出了问题。
她立刻按下电话键,跟卫子驹的秘书罗小姐联络。
如果只是笔误,她与罗小姐两个人可以自行解决;若真出了问题,则交由她的老板跟卫子驹亲自联络。
所以,处理卫氏建设开发集团的帐务半年了,她未曾与卫子驹直接接触过。
「罗姊,我是凌会计师。」电话接通后,凌心影说道。
也不知是秘书总是独立作业太无聊,还是罗秘书本身就相当健谈,她与凌心影不曾碰过面,一直以来都是是经由电话联络,她却什么都能跟她聊,所以凌心影称她一声罗姊。
「凌会计师,我知道帐目有问题对不对?」罗秘书以刻意压低的音量说道,话筒里的声音显得低沉。
凌心影自然是听出了不对劲,眼睛同时看向左下角那个签名。「罗姊,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?」
「我跟你说,那些帐目你就照我们公司交给你的去做,其他的就不要问了。」罗秘书好意的交代她。
「罗姊,那我可以请问一下,你们的执行总裁是不是换人了?」卫氏集团也算是卫氏的家族企业,除了她手中百分之二十的股份,卫氏手中占了百分之八十,卫子驹不可能会被炒鱿鱼。
「算是换人了吧,我们公司现在是豺狼当道。」
「豺狼当道?」
「我们那英明却可怜的前执行总裁眼睛瞎了,现在换他哥哥担任执行总裁,他哥哥那个人……唉!不提也罢!」
「眼睛瞎了?好好的一个人,眼睛为什么会瞎了?他出了什么事?」凌心影紧张的问道。
听似不关她的事,可她就是紧张,是因为他曾救过她吗?
「我告诉你,这件事可是机密。我们总裁在三个星期前,上一艘邮轮参加订婚宴,不幸遇上了海盗。他勇敢的反抗,结果落了海,救起来时眼睛就看不见了。」罗秘书用抑扬顿挫的语调解说着。
凌心影听得是如同自己也身历其境,她一面觉得不可思议,一面在心里骂他笨;遇上海盗投降不就得了,干嘛跟人家硬碰硬!
识时务者为俊杰,他不懂吗?
她急急的问:「罗姊,是什么原因造成他失明?他会好吗?可以开刀吗?如果移植眼角膜呢?」
「凌会计师,你好像很紧张?」她跟卫子驹共事几年了,也很关心他,可好像没她这么紧张。
「我、我是替他惋惜,好好一个人……」
「医生也找不出原因,目前还在持续的做检查。初步检查结果,他们说也许是由于撞击所引起的不明失明,有可能随时会恢复视力,也有可能瞎一辈子,医学虽然进步,但也只能听天由命。」
「听天由命?什么两光医生嘛!」凌心影忍不住的啐了句。
听天由命!诊断书可以这样写的吗?有这样的病名吗?说出这种话无非是教人认命,还更让人恐慌。
「凌会计师,我跟你讲,我们现在的执行总裁把我们以前的执行总裁,从大医院的头等病房换到普通病房,再从大医院的普通病房换到小医院,小医院的医疗设备哪够。我好担心他,可又无能为力。吃人头路得看人脸色,连讲话抗议的余地都没有。」罗秘书絮絮叨叨的说着。
「罗姊,他现在在哪家医院?」她想去看看他。
「你想去看他呀?你跟我们总裁很熟吗?」跟他们执行总裁联络的都是会计事务所的负责人。
「大家有工作上的往来,我的老板该会想去看看他。」她找了个理由回道。
「不行,你们可千万不能去,我们执行总裁失明的事,除了内部高级主管,没有人知道。」
「那我们不去,送个花去就好。」凌心影赶紧说。
「我们执行总裁又看不到。」
「那送水果。」
「这不是添加他的麻烦吗?他看不见还得洗水果、剥皮、削皮。」
「那送补品。」
「他是眼睛看不见,又不是身体不好。」罗秘书一一的找理由拒绝。
「那……那……」凌心影想不出更好的藉口了。
「凌会计师,你何不送现金,我可以帮他花。」她开玩笑道。
「罗姊!」
「开玩笑的啦!」
「罗姊,请你告诉我他住在哪家医院好不好?我只是去看看他,绝对不会惊动他的。」凌心影仍是不死心的追问。
「凌会计师,你不会也是我们执行总裁的爱慕者吧?见过他的女人没有不臣服在他的西装裤下的。」罗秘书想到这个可能性。
「我不是……我是……」凌心影不知该如何解释。
「如果你是他的爱慕者,我可以勉强告诉你。」
「罗姊,我是臣服在他的西装裤下,你告诉我好不好?」问不出医院,凌心影索性顺着她的话回道。
罗秘书更是压低音量说:「好吧,我就告诉你,不过,你只能偷偷的看,不能被我们执行总裁发现,万一被发现了,你不能说是我说的。」
「我记住了,谢谢你,罗姊。」
第4章(1)
一下了班,凌心影先到超市去买水果,再到花店买了一束花,然后立刻赶往医院,就像是去探望朋友一般。
卫子驹是看不见花,但是插着美化环境也好;他如果不方便洗水果、削水果,她会请护士帮忙。
一走进这家老旧的小型综合医院,医药味立刻扑鼻而来,挂号处前的椅子老旧不堪,求诊的病人寥寥无几。
查到卫子驹的病房号码后,凌心影进了电梯,电梯的速度就像乌龟在爬,开关门的速度比手动还慢。
堂堂前卫氏集团执行总裁竟会住在这样的医院!
他那个哥哥怎么会如此待他?她怀疑他会受到良好的照顾。
到了病房前,她没有敲门,她只是想偷偷的看看他,毕竟事隔十五年,他不见得还记得她。
轻轻推开门,她先往里面一看,这病房……一片的白,白得阴森、白得恐怖,像是一间已遭废弃不用的病房。
还好卫子驹看不见,否则他如何忍受得了?
打了一个哆嗦,深吸一口气,她蹑手蹑脚的走进病房。
卫子驹躺在病床上,嵌在俊脸上的那对深邃幽眸,直直的盯着天花板,一眨也不眨,完全失去焦距。
凌心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,确定他真的看不见后,才敢大胆的注视着那张比十五年前更刚毅有型的俊容,一股心酸也随之而来。
他不该出这样的事,他是那么的勇敢。
将花插进瓶口微裂的花瓶里,再轻轻的将水果摆在旁边,这些动作难免弄出一些细微的声响。
「是谁?给我滚出去!」卫子驹听到声响后立刻吼道,他的脾气近来变得易怒、暴躁。
由光明的世界一下坠入黑暗,任谁都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,更何况他原本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人,连带着从权势的高处掉落至一无所有的深渊。
凌心影再看了他一眼,听话的就要走出去。只是,才刚来就要走,她有些不舍的频频回首。
「不管是谁,全给我滚出去!」卫子驹又喊道,手摸到病床旁桌子上的水果,抓起一颗就往前丢出去。
「哎呀!」凌心影痛呼一声,一颗进口的富士苹果掉了地,她紧接着头晕目眩,摸着额头蹲了下去。
「快滚!」卫子驹继续喊道,无视那声痛呼,又抓起一颗,摆出即将丢出去的动作。
「好痛啊,你不要再丢了,那可是苹果耶,你不要当它成水球好不好?还好我没买榴槤。哦!好痛啊!」看着他手上那颗苹果又要朝自己而来,凌心影不得不出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