捏紧拳头,他再一次压抑亟欲喷发的火气。
「七夕,闭上你讨人厌的嘴。」声音低沉,是脾气欲发的前兆。
柳七夕不笨,听到这嗓音哪敢再捋虎须,干笑了几声,将小手儿摆在绫裙上,一副乖乖受教样,可眼儿啊却眨动着调皮的星芒。
惹怒石头、挑战石头权威,向来是柳七夕常玩的把戏,可石头的定性毕竟太好,早知道,就别以真面目相对,震雷功才会再现江湖。
「看来,你对和天鸣已前嫌尽释了。」
瞧这丫头情绪太反复,他从不做没把握之事,若她这里没火,他就懒的煽了。
然,见那抹不悦再现,柳硕牏唇角随即绽出了笑痕。
「怎么样?要不要接他的镖?」
「当然要。」她很是坚决的点头道。
「然后呢?」他又问,眼底闪动的光芒更诡谲。
「毁坏他所托之镖,再将责任推给他,如果可以,我还要狠狠的揍他几拳,以纡解心头火。」她咬牙切齿地道,全然不见方才的乖巧样。
呵!长期调教下来,七夕这陷害他人的火候也练到家了。
掩下过分光灿的黑眸。「可,若他的武功在妳之上呢?」
「有可能吗?」狐疑染上了小脸。
他抬眼,绽笑,「有没有可能,明日你就晓得了。」
「他也要去?」那倒好,她可以沿路整他。
柳硕牏点头,「不仅他要去,为兄也会随行。」
「你去干嘛?」他去,岂不碍手碍脚?
毫无避讳透出的嫌弃眼神,清晰的收入他眼底,柳硕牏不禁闭上眼,深深吸了口气,睁眼时,火气再次成功的压抑。
「帮你欺负他。」唇角的笑容却不似这回事。
柳七夕眼底透着疑惑,「帮我?不是要一雪被摆道之仇?」
「七夕!」
「喔,好嘛、好嘛,别瞪人家啦!也不想想你那双眼睛大的恐怖,又老是喜欢拿那眼儿来瞪人。」嘟了嘟小嘴儿,她不太甘愿问:「究竟你要怎么帮?」
他未语,一双阒黑的眸子却瞥向了窗外。
「窗外有啥吗?」柳七夕循着他视线望去。
「七夕,你不是会易容吗?那替为兄准备一副你的面皮如何?」目光未曾移转,里头透出的冷芒令人毛骨悚然。
「你要假扮我?」视线旋回,瞄了眼他的身形问:「你身材那么高大,怎么扮都嘛会被认出来。」
「这点,你毋须担心,下去准备吧。」话说完,他人也起身,朝着外头大步迈去。
石头堂堂七尺男儿扮女装?嘻!好像挺好玩的耶!那她得赶快准备去!
两腿儿往外跑,带笑的眼儿倏地转火。
对了,顺便想想,怎么报和天鸣忘恩负义的落跑之仇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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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明星稀,时辰人三更。
聚英楼里的偏苑,纯属乾坤门人歇息用的兰楼内,烛火仍未熄。和天鸣俊脸微凝,专注地在一卷子上书写。
倏地,狭长的眸儿微眯,他掠身纵出,迅即抓住窗外鬼祟的人影。
「啊!」清脆的音线抖颤。
是个女娃儿!
他立即松手。「谁派你来此?」语温而威。
「是柳家庄要我来捎口信。」颤啊颤,女孩为这苦差事暗自叫苦。
他挑眉,「什么口信?」
莫非柳硕牏想变卦?
「不、不,应该是说,我替爷儿来抱不平。」女娃暗暗叫糟,说的太快,人家怎会信?
和天鸣清朗的眉峰微蹙起,「抬起脸来。」
犹豫了会,女孩鼓起勇气面对他,才抬眼,她的脸上倏地掠上一抹红晕。
好清俊的男子!念头才下,她随即暗自斥骂:路文鸢,你知不知羞,有了柳硕牏难道还不够!
咬咬唇,她又抬头望向他,这时脸色已恢复了正常。
「你我不熟识,何以帮我?」他深凝的视线透着犀利。
「你认识七夕,不是吗?」她低下头,道:「我曾听七夕谈过你。」
老天爷爷原谅她,她无意说谎啊!
抿抿嘴,她续道:「七夕其实应该是很惦挂你,却又无法释怀你当初的不告而别,所以才会否认心里的在乎……」
「所以?」
她抬起雪眸注视他。「七夕与柳家主事者打算以易容将你耍得团团转,我不忍心,又怕七夕最后会后悔,才决定冒险来告诉你。」
「你何以知道那个人是我?」谎言太蹩脚,不攻自破。
黑眸太灼热,路文鸢倏地低下眸,「昨天,我偷听了你和柳家主事的对话。」
「你习惯偷听?」
呃--好丢脸!点点头,俏脸蛋随即浮上一抹尴尬色。
和天鸣唇角绽笑,两手抱胸问:「那妳可知,他要如何整治我?」
他相信了?
眼儿闪现兴奋的神采,路文鸢的小脑袋随即东张西望了下,而后低声缓缓道:
「七夕易容为主事者,主事者易容为七夕,然后……」
路文鸢叽哩瓜啦的将柳硕牏的交代说个分明。
偷眼瞧瞧清俊的脸庞,他好像真信了耶!
暗暗松了好大的口气,这么一来,石头对她也就不会再恶言相向了。
「姑娘,在下想请你帮个忙?」他的微笑很温柔,可眼底却跳着兴味的光芒。
「啊!啥?」
还要帮?不会又是苦差事一桩吧。
他从腰囊中拿出一颗白色丸子,递给了路文鸢。
「姑娘,你先拿着这个,然后……」
和天鸣俯身在她耳边细吐语。不多久,路文鸢小脸变苍白,眼儿也揉入万般的恐惧。
「姑娘,若要在下相信你话里的真诚度,这忙你是非帮不可了。」威胁的话兼之恐吓的注视,不容人拒绝。
路文鸢心中不禁叫苦连天!
天爷爷!这么做无非是要让柳硕牏恨死她吗?
瞅着她苍白的小脸,和天鸣看似无瑕的眸子底,倏然滑过了一丝算计。
所谓兵不厌诈,石头,别怪我!
第四章
「臭石头!混蛋石头!说要报鸟仇,却在那边睡大头觉,唤也唤不醒。」
自离开柳家庄,柳七夕嘴中的喃念就没停过。
她火大极了,她花了整夜的时间来制作人皮,忙碌的结果竟是--标,她去押;仇,她去报;人,她单刀匹马去赴会!
「可恶!」
「混蛋!」
「臭石头!」
龇牙咧嘴的低咆,衬着一张凶恶恐怖的脸,路上行人见了莫不惊骇地纷纷走避,唯有些不怕死的,还会给予注目礼。
「看啥,没瞧见本姑娘心情很不好吗?」
火眼瞟过去,众人皆作鸟兽散。
低眸望着手上的黄布包……和天鸣所托的镖是吧!
晶亮的瞳眸兜转着些许的鬼灵精怪,唇角儿一勾,她脚跟儿倏转,往一间卖字画的文坊走去。
再出来时,手上的黄布包依旧,而里头的内容物则是……嘻嘻!和天鸣,这下子看你怎么跟人家交代。
现在,就到聚英楼玩儿去啰!
踏着轻快脚步的柳七夕,却没注意到身后有一抹黑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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聚英楼内,人声依旧鼎沸,高朋满座。
聚英楼外,不远处的柳树下,两匹栗色骏马昂首喷气。马旁,和天鸣噙着笑,掌心轻抚马鬃,看来似是在安抚马儿的情绪。
「咦!那不是白面书生吗?」
远远的,柳七夕便见柳树下有抹白色身影,那身影太熟悉,让她不自觉的脱口喊出。
和天鸣闻声回眸,却见一面貌狰狞,有着多道刀疤,嗓音又出其嫩软的女子站在他身前,他不禁莞尔一笑。
「七夕。」
「咦!你认出我了?」唔!不好玩,她还特地选了张最恶心的面皮说,怎么才瞧一眼,他就认出来了。
哇,肯定是这张面皮不够丑陋,吓唬不了任何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