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文彬简直被人给狠狠的打到十八层地狱去了!
老实说,他刚才看到龙扬的时候,原本还以为传闻有误,毕竟龙扬看起来并不像是个冷酷阴狠的人;但他错了,而且是错得非常离谱,他这时才顿然明白,外边所有对龙扬个性狠绝阴冷的形容,绝对没有半点夸大与不实,他深深的吸进一大口气,几乎不敢正视着坐在对面那个杀伤力特强的危险男人。
他苦笑的发觉,即使他们之间还隔有些许的距离,但他仍可以感受得到龙扬话中的犀利与冰冷,霎时忽然觉得通体冰凉了起来,牙齿几乎冷得打颤,他强迫并阻止自己想抱手摩擦温暖的冲动。
陈文彬向来自认为是个擅于观察的人,也因此,他才能从一名微不足道的职员,爬到今日的经理位置;不过,眼前的这名看似无害,实则危险无比的男子,让他感觉到莫测高深且捉摸不定,就好像和一头凶猛的老虎关在同一个笼子里,时时都得提心吊胆的,否则,只要一个不小心,就有被猛兽生吃活吞的生命危险。
他局促不安的急忙赔罪,“龙社长,请你别生气,这就是我今天会那么着急的赶来这里见你的原因。”
陈文彬边说边战战兢兢的打开他带来的公事包,由里面拿出一份显然是刚刚整理好的资科,然后,将资料送到龙扬的面前。
一接过资料,龙扬面容一肃,低下头便迅速的阅读了起来;而原本无声无息的站立一旁的雷杰以及坐在酒吧后的白皓然,也不着痕迹的踏着大步走过来,纷纷凑近观看。
龙扬俊逸的脸孔,愈看愈冰冷,那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,此刻犹如暴风雨将至前的阴霾灰暗,让人很容易明白,充满了肃杀、暴戾之气。
陈文彬在公司一向以冷静沉稳著称,并颇引以为自得,但是在看到了龙扬——这个曾经是黑社会老大出身,如今在政商界呼风唤雨的冷酷男子,在阅读资料的阴森面孔时,他开始感到惊慌了起来,一颗心也像吊着十五个桶子般,七上人下的。
他从不曾在任何人的脸上,见过如此犹如严冬中霜雪般阴冷凝滞的表情,他本能的支撑着自己,全身绷得跟拉满弓的弦一般,在他虚幻缥缈的影像中,突然有好几颗被人当作球踢的人头飞出窗外,且惊恐的发现,其中的一颗便是他自己的。
顿时,陈文彬非常的后悔,他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在来这里以前就先立好遗嘱,现在他只能暗暗的祈祷,希望自己还能在酷寒肆虐下留有一口气,活着走出这扇门。
就在这种剑拔弩张,既紧张又严肃的气氛下,龙扬终于抬起头,脸上严厉冷漠的表情是变幻莫测的,令人猜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。
“我怀疑得没错,我爸当年果然是被人给谋杀的。”龙扬的声音显得遥远又冷淡,冷峻的黑眸里带着明显的杀意,“调查出这件事情幕后的指使者是谁了吗?”他的目光冷幽幽、阴森森的直射向陈文彬。
陈文彬不自在的动了动,若非他端坐在沙发上,只恐怕此刻早巳因双腿虚软,而瘫坐在地上成了一滩泥巴了。
唉!说起来可笑,像这种虚弱无助的感觉,还是他生乎以来的头一遭,真不晓得他干么怕成这个样子?
“到底怎么样?”龙扬冷着脸,声音中充满寒气。
陈文彬努力的保持着平静稳定的声音,“目……目前还没。”他讷讷的低着头,含糊不清的回答。
“什么?!”龙扬眯起眼,露出一副要把陈文彬生吞活剥的表情,“你的意思是说,到目前为止,还没有查到有关这个幕后指使者的任何蛛丝马迹?”他的声音中流露出一股危险的温和,令人听了不禁毛骨悚然,浑身颤抖。
“不,不是这样的,龙社长。”陈文彬紧张得脸色发白,额头及手心上的冷汗,像是忘了关紧的水龙头般直冒,“目前我们已经掌握到初步的线索,只是碍于发生的年代太过久远,而我们的时间又太过紧迫,所以,还没能来得及更加深入的调查;因此,我是想……能不能请你再多给我们公司一个礼拜的期限,—个星期后,我一定将最完整的资料交到你的手上。”他抖着声,有气无力的说。
该死的!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为什么他看起来就好像一副快虚脱的样子,天哪,要是这模样让人给瞧见,那他以后就甭做人了!陈文彬暗忖道。
“你确定?”龙扬眯起眼,脸色十分冰冷。
陈文彬硬着头皮点头道:“是的,我确定!我保证一个星期后,绝对会给你一个完整的答覆。”否则我就提头来见。妈呀,乖乖隆的咚!他差点吓得连这句话也把它给抖了出来,还好没说,幸好、幸好!
龙扬沉吟了一会儿,才冰冷着脸,点头淡然道:“好吧!那我就再给你们公司一个机会,希望到时候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。”他神色凌厉的看着陈文彬,“记住,只有一个星期。”他最后冷冷的提醒着,淡漠的结束谈话。
陈文彬猛点着头,几乎是有点迫不及待的,“是的,龙社长,那我先走了。”
他慌忙的站起身,朝着龙扬以及坐在另一端的白皓然和雷杰打了个招呼,然后,提起公事包,像是后面有什么猛兽追赶似的,转身匆匆离开这个让他少活了好几年寿命的地方。
白皓然呼啸了声,“龙,怎么你父亲这件事,我们一直都没听你提起过?”
龙扬淡然一笑,目光是深思的,“那是在我还没加入帮派之前的事,所以,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啊!”白皓然了解的点点头。
“那这么说来,你这次来台湾的目的,名义上是为了视察分支业务,实际上,最主要的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罗?”雷杰意有所指的问着,一向严峻的脸上,有着罕见的担心。
“没错。”龙扬淡然道,眉是紧锁的,脸是僵硬的。
他的目光隐含深思的直盯着玻璃窗外那漆黑的夜,怔愣了良久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;而白皓然和雷杰似乎也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,整个偌大的客厅里,因此是一片肃静。
“龙,把事情的原委告诉我们吧!”雷杰在沉寂了半晌后,面容严肃的看着他,首先开口道,也该是让他们了解的时候了!
龙扬抿紧了唇,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似的继续沉默不语,直到好一会儿,他的目光才由窗外移向他们身上,并僵硬的转着头,强健的肩紧绷的僵直着。
“其实我的生父是个酒鬼。”终于,龙扬从喉咙迸出浓浊的声音,竟显非常紧绷,犹如拉满弓的满弦,“他在我三岁的时候,就因为酗酒过量而死了。”他面无表情的脸有些许波动,“在我五岁的时候,我母亲带着我嫁给了我继父龙绍德,他养育我,待我犹如亲生的儿子一般,让我有了一个非常幸福的童年。
“我—直把他当成是我亲生父亲,甚至可以说,他比我的亲生父亲还爱我。后来……”他的眼神黯了一下,“在我十岁的那一年,我母亲因胃癌过世了,留下我和我爸孤独的两个人;不过,我们之间并没有因此变得生疏,反而更加的亲密了。
“就这样直到我十五岁的那一年,某天半夜里,一通警方打来的电话吵醒了我,”龙扬有条不紊的说着,原本十分紧绷的声音,愈来愈稳定,也愈来愈平静,丝毫不带感情,就好像是在说一些跟他无关紧要的事一样,“我一接起电话,他们就告诉我说我爸出了意外,他的车子在经过回家的一处山谷时,因煞车不及,不慎滑落谷底,当场死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