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要跟她谈什么?他们之间仅仅有过一面之缘,其他就没有了,他不喜欢她,她感受到他的极度疏离,忽然,脑海闪过一个念头,难道……难道他是要阻止她和剑令的交往?
梅若颖略显苍白的脸孔看来有些紧张,她不住的反覆深呼吸,苏席瑞自己知道吗?他浑身散发著一股迫人的气势,会叫人胃部不自觉的紧缩痉挛,看来这顿饭定是一场受罪。
她忐忑不安的跟上去,他已经端坐在车厢里,“上车吧,你还在犹豫什么?所有的困惑待会就会得到回答的。”
冰冷的口吻,与其说是说服,倒不如说是命令。
她咬了咬唇,宛若壮士断腕般的凝肃,坐进后座,关上车门,然后再也不敢多看身旁的人一眼,屏息以待。
苏席瑞没有再开口说话,他兀自捻开车顶的一盏小灯,阅读起他的文件,一如他们初见面的那晚,完全的将她排拒在外。
她不懂,看来他们似乎是无话可说,他为什么要邀请她吃晚餐?他大可直截了当的说明来意,何必大费周章的,如果他是要她离开剑令的话。
不,她不会,她答应过剑令的,她把自己的身心都交托给他,他亦是,他们约定好了,只是剑令怎么没打电话告诉她紧急出差的事情?糟,她把剑令给的手机遗落在房间,万一剑令打电话找她怎么办?
当车子抵达一家昂贵的法国餐厅,苏席瑞这才阖上文件。
梅若颖下了车,伫立门前,犹豫著该不该进去。
“你的顾忌担忧是不是太晚了?”来到她身旁的苏席瑞平静的说,曲弓著他的手臂,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她,带点压迫。
她偷偷吁了一口气,颤抖的挽著他,原该是温暖的肢体碰触,她却只在他身上感到冷冽刺骨。
法式宫廷的古典陈设,侍者优雅得宛若舞者,梅若颖在这种华丽中,不安的坐进了苏席瑞为她拉开的椅子。
他没有询问她,迳自向侍者点餐,或许他太习惯以他为尊的世界,忘了尊重。
“苏先生,请问……”她迫切的想要从他口中得知今晚约会的目的,这气氛,这对象,令她难耐。
“这酒来自法国最著名的酒庄,你不尝尝吗?”
她在他目光逼迫下,举起酒杯飞快的啜了一口,她无心品尝,纯粹为了交差。
苏席瑞依然保持静默,没有发言的打算,餐点一道道的送了上来,餐厅里十分静谧,仅仅是耳语般的交谈,或者刀叉器皿碰触的清脆,梅若颖感觉自己的心跳声都清晰起来。
食不知味,尽管佳肴在案,她真的没有食欲。
蓦地,她搁下餐具,鼓起勇气的迎上苏席瑞的目光。
“餐点不合你的胃口?”他淡淡的问。
“苏先生,到底为什么你要邀请我到这里共进晚餐?你想要跟我说什么?是关于剑令吗?可不可以请你别吊我胃口了?”她咬住唇,熠熠动人的目光紧紧的镇定他,
“为什么急著切入主题?好好的用顿饭再开始,不好吗?”
“我想要回去了。”她真的没办法多跟这个人相处一秒钟。
苏席瑞大掌越过餐桌,将她的手压在桌上,目光如炬的看著她,许久,直到她示弱的叹了口气表示妥协,他才松开她的手。
好冰,他的手好冰,一如他的人。
“我长话短说,若颖小姐,我想要追求你,并且娶你为妻,这就是我今天邀请你共进晚餐的原因。”
“啊……”她错愕得倒抽一大口气。
他在说什么?他是说他要追求她,还想要娶她为妻?喔,天啊……
突然,苏席瑞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只锦盒,打开,里头安放著一只名贵的水滴型黄钻,在烛火的照耀下闪烁著美丽的光芒。
她将锦盒放在桌上,直直的推了过来,“这就是我要向你求婚的戒指。”
梅若颖的脸更加苍白了,脑中更是空白一片。
许久,她吞吐的低喃道:“为什么是我?我并不适合。”
“第一,你家世背景清白,第二,你长得端庄娴雅,第三,你具有专业才能,光这三点就算称不上百分之百的门当户对,但也绝对是加分的婚配。”
“但是我们才第二次见面。”喔不,基本上,那天根本不算是第一次见面,因为高高在上的他连看她一眼都觉得多余,他怎么会这样贸然向她求婚?
“你觉得我们得见几次面才能当夫妻?三次、十次、二十次——”他不以为然的问。
“不是这样的,而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,这个人你也认识,是剑令。”她抬起头望著对面的他。
“是吗?不过,只要你们还没结婚,我都还有机会。”他显然不接受她的拒绝。
“苏先——”
“我想你应该没有用餐的兴致了,要走了吗?我想去听一场演奏会,你陪我去吧!”他率先起身。
一脸无措的她赶紧抓起桌上的名贵戒指,拚命的追赶他的脚步。“还给你。”
“你不用急著把戒指退给我,只要你和剑令还没结婚的一天,这戒指都属于你。好好考虑吧!我不认为我会比不上剑令。”
好霸道的男人,好冷情的态度,明明是兄弟,为什么他的个性和剑令却是差这么多?更叫人费解的是,他为什么要介入弟弟的感情?
坐在音乐会的贵宾席上,梅若颖手中的锦盒一直让她分心,尽管曲目安排得如此丰富,她根本无心聆听,几度偷偷打量身旁的苏席瑞,他也只是直直望著舞台上的演奏者,瞧不出有受到音乐感动的情绪。
这荒唐的夜晚,到底是怎么回事?梅若颖不只一次在心里反问自己。
捱了好久,忍受得她十分局促不安,直到钢琴最后一个乐音歇止,她仿佛得到救赎一般,火速从这禁锢她的位子上站起来。
苏席瑞一把抓住她的手肘,没有多说什么,无言的钳制著她离开。
回程的时候,他依然冷肃的坐在一旁,聚精会神翻阅著文件资料,这样的他反而显得真实,稍早的法国料理、钢琴演奏会仿佛是他照表操课的产物。
一抵达招待所,梅若颖立即把戒指放到他面前,头也不回的打开车门,“晚安。”
苏席瑞迅速的腾出一手拉住她,目光连看都没看她一眼,“收下。”没有转圜商讨的命令语气。
“苏先……”
他抬起头,打断她的话,“等你决定要给我答覆时再带著它来,要不,你只有收下它。”他接著掏出一张名片搁在她手心上,“我的名片,你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。”
两人对峙许久,终末,梅若颖咬住唇,气恼的抓著锦盒下车,她觉得这个苏席瑞实在是莫名其妙到极点。
苏席瑞平静的看著她离去的背影,收回视线,冷不防的将冷沉的目光对上后照镜里司机的视线,“怎么,决定好如何向我母亲报告了吗?”
“总、总经理……”司机紧张的吞咽口水,佯装无辜的回避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,匆匆将车子掉头离开招待所,背脊感到一阵冰冷。
这厢,梅若颖甩上房门后,整个人坐在留声机旁愤怒的不住大口喘气。
“怎么了?”荷米丝优雅的靠坐在留声机上关切的问:“不是跟苏剑令出去吗,怎么气呼呼的回来?”
“不是剑令约我去吃饭,是他大哥。”
“苏席瑞?”
“他竟然说要追求我,还说要娶我,这太荒唐了。”她把戒指放到留声机旁,好向荷米丝证实她的说词,“我跟他说了我喜欢剑令,他却依然故我,怎么说他也是剑令尊敬的大哥,他怎么可以这样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