瞬间湖上的灯影起了小小的骚动,有些船家忍不住的探头出来,看看是哪个人半夜在发神经。
喊完了,宫冬华觉得轻松了些,然而一肚子的闷气却又不知该如何发泄,只好一边定一边踢。
「哎唷!」惨叫一声,她不小心踢到一个石碑,此时脚正痛得无法站立。
蓦地,一双手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,她毫无准备的吓了一跳,连忙闪到一边去,嘴里不客气的喊,「闪一边去,要不然本公子不客气。」
「还是这么泼辣?」
一听到这个声音,宫冬华连忙惊叫,「是你!」
「嗯。」来者简短的回答。
「真巧,又碰见你了。唉!又被你遇上我狼狈的样子。」她干脆坐了下来,因为她的脚实在很痛。
来者一语不发的坐在她身侧,仍是一袭的黑装,与一身的冷漠孤独。
「你住这儿吗?」她不禁好奇的问,奇怪,这人虽有些冷漠怪癖,但她见到他竟有种莫名的亲切感。
「脚还痛吗?」他不答反问,眼神看着她的脚。
「不痛--才怪。真倒霉,就连石碑都欺负我,改明儿个我一定要踹它几下,讨回公道。」
宫冬华边说边脱下鞋子,毫不在意旁边坐了一个男人。
「卓珩是妳的谁?」他有些艰难的问。自从上次她喝醉酒喃喃念着卓珩时,他的心立刻蒙上一层阴影。
「他是个王八蛋、臭鸡蛋,重色轻友的大混蛋、大笨蛋。」彷佛不这么骂,她出不了一口气。
「妳喜欢他,不是吗?」
「谁、谁说的?我讨厌他,非常非常讨厌他。」她赌气似的,故意大声且用力的说。
他轻笑一声。自己该避开她的,打从知道她就是卓珩的朋友,他就该离开这里的。可是,他竟渴望能再见她,听她咒骂,谈笑,甚至是对他说教。她让他觉得自己像个人,而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--辜星。
是的,他就是被卓珩追缉,从大雪山神秘洞穴跨到古代的辜星。
自从被错放到这个时代,他竟没有一丝的恐惧与不安,反而远离文明,远离杀手的世界,令他渴望重新做一个人,渴望正常的过一般人的生活。
可是他没有想到,自从杀了那个采花贼后,麻烦也跟着接睡而来,所有有关神秘怪人的种种消息,如火如荼的在武林中渲染开来。
他不知那些蒙面黑衣人的目的何在,他也不想再杀人,于是他开始过着躲躲藏藏的生活,最后干脆把自己放逐到船上,整天靠着钓鱼过日子。
本来以为杀手生涯真的冷冻了他的血与感情,直到那夜从河里捞起宫冬华,才惊然发现原来自己是有温度的,她就像春阳般慢慢的溶化他如冰雕的生命,所以他一直渴望能再见到她,因为她给他一种失去许久的亲人般的感觉。
「他会喜欢妳的。」辜星的语气居然出现少见的温柔。
「谁希罕。」嘴里虽这么说,心里在意的却是卓珩与冉若梦的眉来眼去。
「一起喝酒?」
「好,不醉不归。」她快人豪语的答应。今晚她有足够喝酒的理由。
去他的卓珩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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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过三更,卓珩却了无睡意,因为宫冬华还没回来。这小妮子脾气一来还真是任性,三更半夜的居然还在外面鬼混,等她回来非好好的打她屁股不可。
尽管知道她有自保能力,他却仍忍不住担心。她该不会又像上次一样,跑去喝酒了吧!
愈想心里愈坐立不安,打开房门,他决定到外面透透气,当他走至后花园时,隐约一阵琴声传来,不知不觉的,他已走到冉若梦的房门口。
见门未关,他嘴角噙起一丝笑意,大方的走了进去。
当冉若梦见来者是他时,原本一脸的冷漠逐渐化为一抹如荷花般矜持又婉约的笑意。
卓珩见桌上备有美酒与小菜却不曾动用过,心下已明白几分,遂不客气的吃喝了起来。
一曲既终,冉若梦欠了欠身子,轻移莲步,走到他的面前坐下。
「妳在等我。」他开门见山的说。
「何以见得?」她轻酌了一口杯中物。
他轻声一笑,「妳的眼神就是这么说的。」
自从她再次出现时,他即敏感的发觉她有些不同,尤其是每当她遥望着他时,总有股欲语还休的样儿,眼里也更添一抹新愁。
「你到底是谁?你又是从哪来的?你该知道这里并不属于你,如果聪明的话,你该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。」她流露出真挚的喟叹,眼底依然有散不去的愁雾。
「我就是我,命运既然把我安排在这儿,我想一定有它的用意,反正既来之,则安之。倒是妳,妳又是谁?」卓珩一双绿眸忽地变深,温柔多情的俊毅脸庞则多了份锐利的神色。
「我?」冉若梦淡然一笑,站起身来,移步至可望见荷花的窗口,有些无奈、有些嘲弄的说:「我既不是我,也不是任何人,我……只是一个卖唱的女人。」
是的,唯有在抚琴时,她才是一个女人,可以把所有的情感都寄托在琴音里;唯有在抚琴时,她才可以偶尔编织梦想,沉缅于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。
卓珩也站了起来,因为他没办法忍受这样的语气与想法,连忙说道:「不对、不对。妳当然是妳,因为妳是妳,所以妳可以主导妳的一切,妳更可以想办法让自己开心一点、快乐一点,只要妳愿意。」
她震动了下,重复道:「只要妳愿意。」记得不久前,曾有一位老头子也说过同样的话,但……这又是多么遥不可及的梦啊。「你不懂。」
「那还不简单,妳告诉我,我就懂啦。」卓珩故作轻快的说。他知道眼前这个拥有绝美姿色的女人是心有千千结,可惜她的心冰封太久了,即便热心如他,也只能一点一滴慢慢的溶化她。
「你真要听?」冉若梦轻轻一挑眉。
「当然。朋友的好处就在这里,有福同享、有难同当,只要妳愿意,我绝对是一个好听众。」他赶忙接口。
「好,明晚你来,我把你想要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。」下定决心似的,她一口气应允。
卓珩沉吟了会,「也好,明晚不见不散。」
虽然他迫切的想知道一切,可是此时他的心更想知道小宫宫到底回来了没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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匆匆的离开冉若梦的寝居,卓珩赶忙走到宫冬华的房门口瞧瞧,结果里面依然一片黑漆漆的。
不知怎地,他的心总是无法安定下来。这小妞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吧?
枯等了一夜,他再也按捺不住焦虑的心,天方露白即走出摘梦楼去找她。
不自觉的,他再次走到上次宫冬华醉得不省人事的河畔。
顺着河畔,他一边走一边喊,「小宫宫……」
喊了老半天依然不见踪影,这下卓珩当真着急起来。这小妮子该不会学李白醉得到河里捞月吧?
像感应到什么似的,他突地一回头,不远处有一个娇小模糊的身影正从小船上下来,扶着她的是一个--男人!
当他快速的跑过去时,那男人就像影子般的闪入船里,并且快速的离开河岸。
扶着有些摇摇欲坠的宫冬华,卓珩的眼神仍瞅着已远去的小船,因为那个男人的身影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