哦,他真是个英俊的男人!他的目光似乎有磁性,紧紧地吸引着云儿,使她的视线无法离开他,并情不自禁地心跳加速,她为此感到不安。
「妳想干什么?」那女人回头恶狠狠地问。
云儿不理她,径自对在阳光下愈显苍白的男人说:「你受伤了?」
男人不说话,但注视着她的眼里闪过一道云儿无暇捕捉到的奇光。
那个女人大声道:「受伤不受伤,关妳什么事?」
「住口!」云儿喝斥她。「妳若不想让他因流血过多而死的话,就闭嘴!」
云儿强烈的言词彷佛具有某种威慑力量,那个女人不再说话。
见她安静了,云儿低下头二话不说地将男人的长袍拉开,果真看到他大腿处的裤子上沾染了血迹。干涸的与新流出的血交融在一起,呈现出深浅不同的颜色。
最初男人对她如此唐突的动作错愕不已,但随即明白了她的动机,不由佩服她的敏锐和直率,并饶有趣味地看着她查看自己的腿以及怒斥那个女人的神态。
见到血迹,那个聒噪的女人立刻花容失色地惊叫起来。「天啊,这么多血,你不是说伤口不大吗?哎,妳干嘛抓住他?」
云儿很厌烦这个喋喋不休的女人,抬头对她说:「妳快去庄里喊人来!」
见那个女人正欲开口想反抗,她厉声命令道:「快去!」
那女人被她无可争辩的口气和凛然的气势吓了一跳,本能地往庄里跑去。
「妳很凶。」在她们两个女人唇枪舌战时,一直没插手的男人开口说道。他的语气里听不出褒贬,彷佛只是在就事论事。
云儿随口道歉道:「对不起凶了她,我有时候脾气是很不好。」
那男人没说话,只是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她,令云儿感到很不自在。
「我得先替你止血!」她扶着他,让他慢慢坐在草地上,然后她撩起裙子,撕下一条里衬,将男人的大腿绑住。
她碰触到他滚烫的身体,知道他在发热,这绝对不是个好现象,受外伤者最怕的就是伤口感染了。
「你受伤几天了?」她焦虑地问,又用手试试他的额头,烫得吓人。
男人深邃的目光溜过她手腕上的镯子,停留在她的唇上,说:「三天。」
「三天!为什么拖那么久都不治疗呢?」云儿惊讶地咬住了唇。
男人没回答。他觉得彷佛作梦般,难以相信这个美丽的女孩居然就出现在他的眼前!难道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祈祷,让他再见到﹑甚至得到她﹖
震惊与欣喜之余,他情不自禁地举起手来轻抚着她紧咬的唇,低声说:「不要咬……多诱人的唇啊!」突然,一阵晕旋袭来,他无力地闭上了眼睛。
云儿被他突兀的举动和赞美弄得面红心跳,长这么大从来没人这样摸过她。而他低沉的声音令她有种熟悉的感觉……
就在她心神不宁时,她看见爷爷已经带着人过来了,她连忙跑向他们。
「云儿,子达他们回来了……」郭老爷对她说。
「我知道了。」云儿一边跑一边说:「爷爷,那人受伤了,我去准备药材,叫人将他抬进去,小心不要碰到他的伤口。」
第二章
内院二楼与云儿房间相对的是少主人郭子达的房间。当取来药箱的云儿看到伤者被安置在那间房间时,不免有点诧异。可又想以郭家的宅心仁厚、体恤下属的一贯行为来看,主子将房间让给伤患是有可能的,况且那个男人看起来职务也不低。
此刻房里有很多人,那个作弄小乌龟的女人也在,而且叫得最大声。「该死的你们,围在这里干嘛?还不去找大夫?他都快死了……」
她歇斯底里的叫声被云儿冷静的话语打断。「如果你们都出去,让他安静点,他就不会死。」
「又是妳这个死丫头,谁要妳到这里来?」女人紧紧抱着躺在床上的男人,不让云儿碰他。
「我是大夫,我得检查他的伤。」云儿冷静地看着她说。
「妳?大夫?哼,谁信?」她嚣张地说。
「余姑娘,请妳让云儿看看!」一声苍老的声音由门口传来,爷爷走了进来。威严的脸上没有了平日嘻笑逗乐的表情。
女人虽不甘愿,但也不敢说什么,只是娇嗲地喊了声:「郭老爷--」
老人态度和缓了点,说:「余姑娘,云儿是大夫,妳不要再耽搁时间了。」
见老人目光锐利,女人只得放开怀里的男人悻悻然地退开,眼光狠狠地瞪了云儿一眼。「他要是有什么事的话,我绝饶不了妳!」
云儿不理她,只是说:「爷爷,我需要一个帮手。」
「我来!」一个矮小丑陋的男子从爷爷身后走出,主动表示愿帮忙。
一看到他,云儿立即断定他就是爷爷的孙子、自己未来的夫婿郭子达。不由自主地打量着他,觉得他长相虽丑陋,但目光温和,态度诚恳,一看就知道是个可以信赖的男人。只是他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二十七岁的人。
也许是被她专注的目光看得不自在,那男子脸红了,手脚也拘束地不知要摆到哪里。
云儿鼓励地对他微笑,说:「很高兴有你的帮助,子达。」
「子达?我……」矮小男人讶然地看着爷爷,又看看床上躺着,闻言睁开双眼的男人。爷爷连忙捏捏他的肩,男人立刻明白地点点头。
此时,云儿已经回头看着床上躺着的男人,发现他因发热而湿润氲氤的眼睛正看着自己。
除了子达,其他人在爷爷的暗示下都随他一起离开了房间。
云儿在子达的帮助下将那个男人的上衣脱了,先检查他身上是否有伤,确定没有后,就用被子盖住他的上身。
尽管发着烧,受伤的男人依然半张着眼睛,注视着云儿的一举一动。偶尔他们的目光相遇,云儿总是给他安抚的一笑,而他始终是莫测高深地看着她。
云儿站起身在药箱里找药,一边对站在床边的男人说:「子达,我需要一个火炉和一盆干净的水。」
他立即走到门口交代外面的人去准备,然后略带迟疑地对云儿说:「呃……云姑娘,妳、妳可不可以喊我郭大哥?」
云儿奇怪地抬头看看他,见他满头大汗,神情似乎比躺在床上的伤者还痛苦,心想一定如爷爷说的,他不愿娶妻,所以想与她以兄妹相称。心里不由好笑:婚书都签了,大哥也好,相公也罢,反正自己肯定是要嫁他的,他躲也没有用。
于是她爽快地说:「好,我就叫你郭大哥。」
男人松了口气,说:「这样很好。」
「郭大哥,帮我把他的裤子脱掉!」云儿背对着卧躺在床的男人道。
郭大哥略一踌躇,看了眼床上的男人,还是照做了,但一会儿就迟疑地说:「不行,脱不下来!」
云儿急忙回头,却在看到被脱下一半的裤子时,脸上突然像被火烧了似地滚烫起来。她立即用被子将那裸露在外的男性部位遮盖起来,并瞟了眼床上的男人。
那男人看着她仓惶失措的动作,脸上现出了似笑非笑﹑难以捉摸的表情,这令云儿更加心绪大乱,她赶紧移开视线。
其实她的心从碰触到他赤裸的身体起,就一直在「怦怦」乱跳。
她不明白怎么会这样?她过去也给成年男人看过病、治过伤,也见过赤身裸体的男人,但今天为什么她会有这些奇怪的反应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