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地万物在这一刻静止了,风不再吹,鸟不再唱,云不再飘,只剩下他们两颗心激烈跳动的声音。
他的唇温热而湿润,他的吻让她无法思考,一股热流从她的心底回旋而上,她只能让这股热气贯注到全身,越来越热,直到她全身都为此燃烧起来。
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,已经踮起脚尖本能地回应了他的吻。
察觉到她热情的回应,子达把她抱得更紧,像是要把她揉入身体里。
骤然而至的幸福感令她虚弱无比,她觉得自己快瘫软地站不住脚了……
彷佛过了永恒,又彷佛只在一瞬间,子达离开了她的唇,一阵令人心悸的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。
子达牵起云儿的手低声说:「妳随我来。」
云儿怔怔地跟在他身后,脑袋里一直在晕呼呼地想:他抱了我,还亲了我!而我也亲了他--毫不知耻地亲了他!
想到这儿,她的脸、脖子,甚至胸口都感觉到火辣辣地。
「妳看这个。」恍惚间他们竟来到了子达的房间,云儿纳闷地看着子达将一张纸打开,放在她的面前。
她茫然不解地看着子达。
看到云儿双颊艳红,目光迷离,迷迷糊糊中愈显娇俏的样子,子达的血液再次沸腾了。
他拉过她,在她唇上又吻了一下,低声笑道:「妳再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,我就不能保证只亲妳一下啰。」
云儿的脸更加赤红,她赶紧低头看子达要她看的东西--竟是那张有爷爷、管家和她签名的婚约。而令她惊讶的是,在与她的签名并列的地方,已经有了子达的签名!
「你为什么这么做?」她惊讶地问,心海里掀起着喜悦的浪花。
「因为我要妳!」子达的回答干脆简洁,而他的眼睛蕴含着浓得化不开的浓情蜜意。
「可是我听见你跟爷爷说……」她盯着他,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。
子达专横地打断她。「妳不要在乎我以前对爷爷说了什么,只需要在乎我现在对妳说什么就行了!」
「你真的想娶我?」她依然不敢相信他。
「当然是真的!」他看着她的眼里流露着受到伤害的眼神。
「可……可是余姑娘……」她心痛地说,低头避开那道她承受不起的目光。
子达不让她逃避,托起她的下巴,打断她的话说:「余秋嫣跟我们没有关系,我要娶的女人是妳!」
他抱住她,在她头上喃喃地说:「从见到妳的第一眼起,妳就吸引了我,从妳奋力挽救我生命的那一刻开始,我就知道妳是我想娶的人。这下爷爷总算可以放心了。」
云儿微笑了,但她的笑容有点悲伤,她觉得自己真是愚蠢,她竟期待着子达说他是因为喜欢她,爱她才要娶她。可现在她知道他是因为感激她、因为爷爷才要娶她,而她悲惨地发现,即使是这样,她仍然很高兴他愿意娶她,因为她这样就可以永远务正言顺地留在他身边。
哦,从什么时候起我竟离不开他了?云儿在心里惊讶地问自己。
她仰起脸看着正望向她的子达。
他们四目相遇,彼此深深地凝视着对方,久久不忍移开。
第七章
当子达将他一星期内要迎娶云儿的决定告诉大家时,爷爷的脸上笑开了花,烟翠山庄也开始忙乱而欢快地准备起婚礼。
「你这臭小子,催你多少年都没用,现在却急得连几天都等不了?看你把大家给忙的,你自己倒两袖一甩,跑得不见人影,今天一整天又跑到哪里去遛跶啦?」
傍晚,郭老爷正在厨房与云儿、管家等人品尝厨娘为婚宴新酿的酒,见到与泉生一起走进来的孙子,不禁挑起白眉叨念着,口气里却有掩不住的高兴。
子达毫不在意地一笑。「因为以前没有找到要娶的人嘛。现在找到了,如果不赶紧把她娶进门怎么能安心呢?再说,我们也不是去什么地方遛跶,而是去查看军情。」
因为高兴,他也不再对爷爷隐瞒自己的军事活动了。
「什么样的军情?」爷爷关切的问。
但子达没回答,他的双眼从一见到云儿起就完全被她吸引住了。娇小水灵,柔嫩白皙的云儿今晚特别美丽迷人。也许是喝酒的关系,她的面颊红润,略带几分醺然,却更显风情万种,绰约多姿。
「子达,你们回来了?」看到他,云儿迎了过来,盈盈一笑说:「我去为你们盛饭……」
子达赶紧拉着她,说:「不急,我们不饿,等会儿再说,倒是妳,是不是喝了太多的酒,醉了?」
这时,大家才注意到她双腮红润,黑白分明的眼睛更显水灵,步履飘忽,那柔弱的模样让人不觉顿生怜香惜玉之情。
爷爷见状立即担心地问:「云儿,妳不会真的醉了吧?」
「不会。」云儿微笑地摇摇头。「我不会醉的。」
「算了,妳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下吧!」子达担心地将她拉过来坐在身侧,见她乖乖坐好了,才回答爷爷方才的问话。「日前朝廷已派出使臣往金营议和,虞大人仍留守江淮军马府,局势尚无什么变化。」
爷爷愤慨地说:「和议!又是和议!三十年前的『绍兴和议』断送了我大宋半壁江山,致使天下英烈扼腕啊!」
云儿插言道:「每逢战败就议和,这是金贼一贯的手段。未必可信!」
「是啊。」子达若有所思地说:「月前海陵王完颜亮南伐时,完颜雍在其国内发动政变,于辽阳即位,号世宗。我们在采石矶大捷后,海陵王败走,结果在瓜洲被弒杀。可以说金贼眼下正是多事之秋,如果我们不退兵,乘胜追击的话,收复失地是大有希望的。」
「我们打了胜仗怎么反倒退兵呢?」云儿不解地问。
「偏安!」子达解释道:「只要金兵不过江,朝廷就不想打仗。」
「真是没道理!」泉生忿忿地插口道:「在采石矶我们以海鳅船冲撞金船,以弓箭射杀无数敌人,俘虏了他们大批将士,焚毁金船数百。唉!我们本来可以乘胜追击,直捣他的老巢,可是朝廷却一味偏安,皇上又听了小人谗言,不同意北伐,令大宋将士停止征伐,全部南撤,真是令人失望!」
「毋须失望。」云儿慷慨陈辞道:「想当年先祖梁溪先生力主北伐、反对偏安江南,结果触犯皇上,居相位仅七十七天就被免职,最后抱憾归天。而像郭氏一门忠烈的爱国义士,又有多少血祭沙场,以一腔热血挥写瀚海春秋?似岳武穆般枉死法场者,又岂止一二?有道是『天理自明,公道自在人心。』虽说皇上亲小人,远贤臣,妄听好人谗言以相议、纳贡、称臣为代价,贪得一时偏安!但为民为臣,只要是竭尽心力报国为民者,都不愧为男儿本色,令子孙后代永世景仰!」
她的话令在座诸人无不动容,更是字字句句敲打在子达的心上。
他吃惊又钦佩地看着她,这还是她头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她对国家大事的关心与热情,也表现出她内心丰富的感情。若无今日的醺醉,她恐怕还是会将自己的想法藏在内心深处。
他情难自禁地搂住云儿纤细的肩头,激动地说:「云儿,妳真是我的知音,将我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!」
云儿羞涩地说:「可惜云儿不会武功,不然也要随你上战场……」
爷爷白胡子一抖,大呼「不行」打断了她的话。「嘿、嘿,那可不行!妳的责任是要多给我们郭家生几个好男儿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