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这胆小又容易紧张的女人,全凭骨子里的倔强在支撑自己努力克服。
听到电梯当的声响,她赶紧结束电话、套上歪倒在桌下的高跟鞋迅速站起身,准备等总经理一定进来,便将留言纪录和更改的行程火速报告完毕。
“总经理,联航副总、台发总监来电,皆是关于投资计画想跟妳讨论。下午行程,两点半到达发企业,三点半公司高阶主管会议……”她迅速报告着,手还不停忙着勾选区分,一路跟进总经理办公室,“还有,妳要的文件已经放在桌上。”说完最后一句话,她呼了一口大气。
范景涓一坐上办公椅,所有的报告也同时结束,这就是她要求的速度效率。
跟在后头的吕承祚面容虽依旧高傲冷然,不过却偷偷伸出右手,在背后朝初家晴亮出一根大拇指。
初家晴斜瞄他一眼,贼兮兮的男人,老爱装腔作势,明明滑头干么老板着张阎王脸。
范景涓思忖了下,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她纤细的手指轻抚着下颚,“美国客户的合约送抵了吗?”
“是的,上午十一点四十六分送抵。”初家晴小心翼翼的回答,掌心不断冒汗的情况比起第一天已经好许多了。
这位号称全台湾最美丽的总经理,工作效率一等一,让她除了佩服还是佩服,相对的,她的要求也就更高、更细密,就连早上、上午这种词汇的运用,都有一套准则,一旦误用,她的柳叶眉就会微微的扬高。
虽然她不会恶言相向,但威仪天生的她只要一个眼神,就足够让韧家晴一整天都像处在冰窖中。
“嗯,做得好。”
做得好?!她没听错吧?
这是她上班以来得到的第一个称赞!初家晴欣喜若狂,赶紧看向吕承祚,给他一个得意的眼神。
“我要妳Copy的那张上个月的月报趋势图呢?”在层层叠叠的文件中,范景涓没瞧见那张纸。
“我放在美国合约书下方。”初家晴赶紧走上前想帮她取出,然而她的脚却不慎绊到地毯,眼见五体投地的戏码就要上演--
“啊!”
突地天外飞来一只手自她身后将她捞起,不过总经理桌上的水杯已经被她打翻,茶水横流一地。
范景涓机警的退开椅子避过灾祸,随即瞇起眼看向祸首。
“总经理,对不起,我马上清理。”才刚被称赞就立刻惹出事端,这个意外让初家晴尝到从云端跌落谷底的悲惨。
偏偏老天存心跟她作对,她一急,好不容易稳住的脚步又二度绊着,见状,吕承祚再度伸出手,这回索性将她拖离办公桌十多步远。
“我自己来就好。”
担心没啥耐心的总经理面容又凝成霜,初家晴只得连声道歉,“对不起……”
这回范景涓把视线投在吕承祚身上,若有似无的牵动了下嘴角。
忽然她开口命令,“初秘书,侧身九十度我看看。”
“是。”虽不明白她的用意,初家晴还是乖乖侧过身体。
倏地,范景涓优雅的扯出一抹笑,“鞋跟这么高不习惯吧?”
这两个多月来她一直觉得纳闷,小秘书啥都好,就是走路怪了点,原来是那双高跟鞋惹的祸。
“是。”诚实的回答了上司的问题,初家晴怨怼的看了眼吕承祚。
要不是他说要穿这种高跟鞋才合格,她也不用受这种苦。好不容易今天有个完美的表现,现下全让这双鞋给搞砸了。一顿大餐也平白飞走。
“妳可以先穿低跟的鞋,等习惯了高度再慢慢改变。我不希望我的秘书为了一双鞋跌得鼻青脸肿的。”
“是,谢谢总经理。”初家晴明明欣喜万分,却得压抑着不敢表现出来,憋得她好辛苦。
“妳先出去,我跟吕特助有事情要讨论,这二十分钟内,电话不要转接进来。”
“是。”欠身后,初家晴往后退去。
这次她十分小心,如临深渊、如履薄冰的谨慎步出办公室,然后带上门。
门一关,她嘴巴倏地一扁,“到底什么时候我才会有一天不出错?”她又想躲到女生厕所去哭了。
办公室里,范景涓与吕承祚对望一眼,他立刻拿出刚刚开会的资料。
“那双鞋子你挑的吧?”范景涓突然问。
她向来鲜少过问下属工作以外的事情,今天首开先例,先是电梯那回,现在又一次,吕承祚不禁愣住了。
“别以为女人天生会踩高跷,你就别太苛求了。”
他没吭声,只是扬扬眉梢。怎么?总经理瞧出什么端倪了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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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小红帽,小红帽?”吕承祚靠在女厕外头唤着。
哎呀,不理睬他!他索性用刺激的呼唤法。
“初秘书,总经理找妳。”喊完,他嘴角微扬,透着狡猾的得意。
果不其然,下一秒,两眼红得跟兔子似的身影十万火急的奔出女厕。
他一把抓住她,“啧啧,又躲到厕所哭,自从妳来上班,十三楼的女厕就属这几个月使用率最高。”
“别拉着我打屁,总经理不是在找我吗?万一晚了会有寒冰眼受的。”她紧张得不得了,他还抓着她不放。
寒冰眼?这紧张大王还真会想象。
“没事,总经理要妳暂时别打扰她。”嘴边忍俊的笑一闪而逝。
她瞧见了,食指连忙抵在他下颚逼问,“是你唬我的对不对?总经理根本没找我。”
“我只是来看看小红帽是不是又哭到上气不接下气。”揉揉她的头,“哭啥,妳刚刚表现很好,干么成天自己吓自己?”
他知道她压力大,而且这女人生性就容易紧张外加神经质,躲厕所哭是当作吃便饭了,可怕的是这两个月来,总不时在夜晚听见她近似宣泄的在梦中尖叫。
他每每问自己,是不是他药下得太重,真把她吓着了?
不过反过来想,会叫也好,压力还有宣泄的管道,总比ㄍㄧㄥ在那里一次爆发的好。
也不是存心的,只是逗逗她,顺便了解一下她的极限到哪里,现在看来,除了爱哭,她还有满大空间可以挑战的。
真是个好玩的小红帽!
“我没自虐的癖好。”初家晴埋怨的睨了他一眼。
谁想成天自己吓自己,还不是他的话让她老是紧张兮兮的,生怕下一秒把这夺权胜出的女当家惹毛了,怎么现在反倒是她神经质了。
“今天下班带妳去买新鞋子,当作是犒赏妳这个资质驽钝的徒弟,终于让师父我觉得脸上有光了。”
说我资质驽钝?也不晓得是谁的教育方法有瑕疵!
她难得用冷静的口吻说:“我不认为有百货公司晚上十点以后还会为你营业,即使现在是周年庆拚业绩的好机会。哼--”那从鼻孔呼出的气音,还真响亮。
这阵子,有哪一天是十点前下班的?他老年痴呆,她可没有。
哟,小红帽也会拿乔啦!他跟上前去,“老板今天有酒会要参加,所以不用加班。”
“那你不是也得跟着去?”她顶开他的手。
“妳想,徒儿鞋子高度没摆平,万一又在总经理面前上演鞋跟惊魂记,我这师父有胆去参加什么酒会吗?我怕我会回家吃自己。”
“都是你,硬说这双鞋好看,说什么是女人就要会穿这双鞋。”她语多埋怨。
吕承祚不自觉的又把她揽近胸前拍拍,当作是安慰,“好啦!哭也哭过了,晚上去买鞋跟妳赔罪,回座位去,我要查总经理明天的行程,待会妳跟侯氏律师事务所确认一下开会的时间。”挺宠溺的举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