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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8 页

 

  柏纳的建议很快赢得蓓媚儿赞叹的一瞥。她就说他有头脑嘛,搁在修道院不用太可惜了,得好好开导他才行。

  蓓媚儿扬起嘴角,视线顺著柏纳的眼光移至宽广的湖面上,脑筋转得飞快。按照柏纳的说法,开通渠道引水入磨坊可以增加风轮的力量,这股力量势必巨大,因为这儿的风势强,可以不停地转动风轮。一旦风轮的转速达到某种程度,便能更有效地磨碎谷物,更甚者,她还能藉此引水灌溉,并且藉著水的冲激来漂洗纸张和衣裳,可谓一箭双鹏。

  她越想越觉得这方法可行,更加觉得柏纳的头脑不是盖的,除了当一名不起眼的修士之外,他能做的事还很多。

  「走,我们快进去。」想像之馀,她只想快点进行她的修建计划。「我觉得你的建议很好,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听听看你想怎麽改造这座磨坊,那一定很令人兴奋。」

  蓓媚儿才刚说完话,便拉住柏纳的手臂往接连磨坊的梯子上爬,表情就像第一次探险的孩子一般快乐。

  受到她毫不掩饰的情绪影响,柏纳居然也开始兴奋起来。在修道院的日子,除了侍奉上帝之外,他最喜欢的就是研究各式不同的建筑,并比较其间的差异点,如今难得有实际的例子可供他研习,他当然高兴了。

  为此,蓓媚儿和柏纳两人不约而同地加快脚步迅速爬上磨坊,并同时在磨坊门口停住。

  「记得不能先踩右脚。」蓓媚儿差点一脚跨进磨坊的当头,柏纳眼明手快地拦住她,她连忙收回右腿。

  「为什麽?」蓓媚儿不懂。

  「因为先踩右脚会不吉利。」这是进磨坊的规定。

  「迷信!」她冷哼。「哪来这麽多规矩?」

  「没办法,大家都这麽遵守。」柏纳耸肩,这又不是他的错。

  「你为什麽对於这些天杀的规矩知道得这麽清楚?」她翻了翻白眼,双脚在原地踩了几步後,还是换左脚先进,不甘心的模样,看得柏纳忍不住失笑。

  「因为我必须时常到村里去帮居民做祷告,看久、听久自然会懂,不需要人教。」他忘了告诉她的是,磨坊严禁女人入内,基於相同的理由,人们认为女人若进了磨坊会给磨坊带来厄运,害他们的麦子磨不出来。

  蓓媚儿果然不懂这些规矩,她要是知道的话,一定乾脆关闭磨坊,让大家就算有收成也没地方磨,看谁还敢瞧不起女人。

  「下次我一定要跟你去那些村子走走,看看那儿都住了些什麽角色,怎麽这麽迷信。」她嘴里念念有词,很难相信光磨个麦子都能衍生出这麽多规矩来,难怪社会进步得这麽慢。

  她边抱怨边走进磨坊,约莫走了几步,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个很大的谷箱,谷箱上面连著一片木制的长条,连接到天花板。

  「这玩意儿是用来干什麽的?」蓓媚儿指著造型奇特的谷箱问,她生平头一遭踏进磨坊,对於磨坊里面的构造,觉得相当新奇。

  「用来接磨好的麦粉。」帕纳指指他们头上的天花板。「上面还有一层,应该放置著石磨和漏斗,我们上去看看。」

  语毕,他头也不回地爬上通往二楼的小木梯,反客为主。

  真不知道谁才是磨坊的主人。

  蓓媚儿见状眉毛挑得高高的,她是很感动他这麽热中观看磨坊没错,但仍不喜欢被忽视的感觉。

  见鬼了,她暗暗做了个鬼脸。她带他来的目的是利用他,可不是和他斗气。

  「怎麽了?」不经意地瞧见她孩子气的表现,他的脚步稍微放慢。

  「没什麽,眼睛痛而已。」她难为情地耸耸肩,讨厌被人看见不成熟的样子。

  柏纳默默看著她故作自然的表情,觉得她十分难懂。

  什麽样的女人可以同时融合天真与残忍?什麽样的际遇可以让一个年仅二十一岁的女孩,脑子里只想著扩张领地、推翻政权?

  柏纳不懂她的想法,就如同她不懂他为什麽要服侍上帝一样,他们都为自己的信仰付出努力,结果却大不相同。

  「爬上来的时候注意脚下的梯子,小心滑倒。」他掉头继续往磨坊的二楼爬,不想去思考太多,最近他已经想太多了,而且焦点全集中在她身上,这不是件好事。

  挥掉脑中的思绪,柏纳强迫自己专注在改进磨坊上,没多久就抓出要点。

  「我们可以将这边的漏斗加大,容纳更多的谷物。」他指著建在二楼的木制箱子,箱子下面装有一具锥形的木条,用来将未经研磨的谷物传送到石磨。

  「还有石磨也必须换掉才行,以免拖累谷物研磨的速度。」他敲敲镶在木制平台内的石磨,猜想换掉它可能要费上一番功夫。

  然後,他又迅速地爬下楼梯,来到一楼。

  「这里可以加装一组齿轮。」他指著一处空地。「加装齿轮之後,旁边就可以……」

  柏纳非常专业的东摸西瞧提出他的意见,而蓓媚儿也十分认真听取他的意见,不时和他交换讨论疑点。等到一切都敲定得差不多时,天色也暗了一半。

  「快下雨了。」蓓媚儿看著窗外的天色皱眉。「我们最好快些离开,以免被迫留在这里过夜。」这地方甚至连可用来铺地的麦梗都没有,只能睡地板。

  「嗯。」柏纳和她的看法相同,这磨坊离赛维柯堡起码有几十公哩远,动作再不快点,铁定遭殃。

 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,不约而同地跑下木梯,解开拴著马匹的绳子迅速上马,想趁大雨还没落下之前离开。

  他们的动作很快,不幸的是,大雨滴落的速度比他们更快,才不过跑了几百公尺,大雨便倾盆而下,硬是把他们俩淋成落汤鸡。

  「雨下得这麽大,我看我们是赶不回去了!」蓓媚儿手握缰绳,奋力控制身下不断扬蹄的马匹,对著柏纳吼。

  「距离太遥远了,我们不可能办到!」帕纳眺望远处高高耸立的赛维柯堡,也和蓓媚儿一样努力控制烦躁的白马。频频打雷的结果使得两匹马都处於不安的状态,极难驾驭。

  「回磨坊!」蓓媚儿当下决定,冻死总比摔死好。「我们先回磨坊躲雨!」

  双膝一夹,蓓媚儿不管柏纳有没有跟上来,就先策马转回原来的路线狂奔,几分钟後,又回到磨坊。

  她跳下马,白裤袋中拿出一个黑色的眼罩给马戴上,确定它真的安静下来後拍拍它的颈子以资鼓励,将它拴在原来的地方後跑进磨坊躲雨。

  柏纳的情形也大同小异。身为骑士的第一个训练是要懂得照顾自己的马,虽然他最後没当成骑士,但这要点可也没忘。

  照料好自个儿的马匹,柏纳尾随著蓓媚儿的脚步踏进不久前才离开的磨坊,一进入空间狭小的磨坊,就看见蓓媚儿咬著下唇,环紧自己的身体,嘴里念念有辞。

  「我一定要拆掉这座该死的磨坊,这儿简直小得不像话。」她像头暴躁的母狮在狭小的空间里走来走去,嘴唇渐渐泛白。

  「重新改建的磨坊里,一定要有一座壁炉。你听见了没有,修士?一定要有座壁炉!」

  她白著一张俏脸,朝刚进门的柏纳大吼。柏纳冷静地打量著她,很显然的,她冻坏了,刚刚那场大雨来得太急,深秋的风又太猛,把她未曾添加厚重衣物的身子浇出一身寒意和怒气来。

  此刻在他眼前的女子是个怕冷的小女孩,根本不是什麽可怕的血蔷薇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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