银光的目光深沉,前肢蹲伏,似在等待狩猎的最佳时机,享受猎物在被擒前不安害怕的气氛,让钱乡在仲夏的暑气中,不由得感到不寒而怵。
眼看银光冲了上来,速度快的似在一眨眼完成,又清楚的似乎像慢动作般,可一一分解它的每一动作。而她却连动都不能动,彷佛被定住了似的。
那段时间好像很长,却又好短,她的脑海中闪过了好多幕场景,从小时候到来虎岛的点点滴滴,最后定格在承烈的脸,她的意识像被抽离般,露出恍惚的笑容。
肩膀好痛,那种被撕裂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叫了出来,自己就要死了吗?像银光刚杀的那两个人般,颈子被咬断的死去了?骨头被压碎的声音清楚极了。钱乡知道自己就快撑不住,锥心的.痛让她晕了过去。
承烈……她看着他,努力的记着他的样子,感谢老天爷,让她在人世间拥有的最后一崛风景,就是心爱人的脸——
“不!”冯承烈觉得世界就要毁灭了,当他看到银光的嘴里流着钱乡的血。
“放开吼儿!”他大声的喊着,奋力地拍击这大虎的头。
银光被他惹毛了,停下继续攻击此刻已奄奄一息的钱乡,转头低咆地看着他,眼里有着闪烁不定的光芒。
很快的,他们争斗了起来。银光凶狠的在冯承烈的身上抓着、咬着。失去理智的冯承烈早就将痛楚,甚至生死置之度外,一心只想要了这头畜牲的命,它竟敢伤害他最爱的人!
在冯承烈简直不要命,招招毫不留情的用力撞击下,银光的脑门传来一阵碎裂声,加上此时严征日他们己撬开栅栏的门,持毒枪、麻斛枪死命地往银光的身上狂射。顿时,银光那双雪亮的眼睛失去了光彩,怒吼了数声,它就直挺挺的倒在冯承烈身上。
他用尽力气的把它拨开,然后爬到钱乡的身边,不顾殷红的血正从他身上、嘴里不断的流出来。“吼儿?”他伸手探她的鼻息。
“幸好!”她还在呼吸。
笑意从他脸上浮现,她还活着,还好她还活着……
放心之感让他全身松懈下来,感觉到身体里有东西正从他体内抽离,一个接着一个,一部分接着一部分……许许多多的东西逐渐的剥落……
“承烈!我们马上送你去医院。”严征日的声音,似乎从遥远的彼端传来,叫人听得模糊。
冯承烈勉强地睁开眼,费力地吐出话,“先救吼儿……吼儿……”
吼儿能够活下来,比什么都重要。
第七章
雾,在宁静幽深的湖上弥漫,钱乡陷在这团白茫中,呼应无人,独自一人幽晃晃地走着。
小路的彼端出现了一个缓缓走动的影子,是……一只白老虎!
不知怎地,她见到它,就有一股熟悉的喜悦,像多年未见过面的朋友,令人雀跃不已。
白老虎也发现她,热情地像会摇着尾巴的哈巴狗,朝她的方向奔了过来;它粗糙的舌头舔得她的脸好痒,银铃般的笑声不断。
突然,雾一下子便散去得无影无踪,然而周遭的景色并不如她预想的那样怡人,像褪了色般,苍白得可怕。
腻在自己身上的老虎和善的脸消失了,换上的是一张沾满血迹、狰狞的、夺命般的凶狠表情,她根本来不及应变,虎口一张,就被它毫不留情地咬住颈项……
“啊——”
钱乡的眼蓦然睁开,她又作这个梦了。
叹了口气,跳下床,来到浴室焦躁地用冷水洗脸,镜子里的她除了稍显疲惫外,没有什麽不同,可是总觉得回来台湾前的生活似乎是很久远的事,可是自己明明才离开美国一个月而已。
回到房间,看到书桌上放着她和好朋友冯咏烈的合照,不经意地想着,她们大概有四年没见面了吧?!
“吼儿!你醒了吗?”母亲的声音从楼下传了上来。“小涞回来了。”
姐姐回来了?钱乡闻言开心的跑下楼梯。
然而心中那股奇异的疏离感还是没有消退,可母亲的嗓门还是这麽大,家中的一切也没变,那麽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?
甩甩头,试图将这些无聊的想法驱逐出脑海;登下最后一阶楼梯,她高兴地喊,“姐姐!你回来了?”
“我再不回来,你妈妈可能会决定把我这女儿给登报作废!”钱涞笑得甜蜜蜜的。
钱乡对她笑了笑,“老妈才舍不得呢!不过姐,你也太扯了,同住在一个城市,你居然可以一、两个月都没有回家,我真是服了你!”
“我忙嘛!”钱涞一语带过,转移话题道:“怎么样?回国后还适应吗?”
钱乡耸耸肩,不置可否地说:“还好啦!就是时差有点难调回来,我睡到刚刚才起来呢!”
“吼儿真了不起!只用了三年就把大学念完了。”钱沫夸奖妹妹,“咱们小气老爸这回砸下重本,让你去美国学摄影,可真押对了宝呢!”
“那也没办法,谁叫我比别人晚一年考大学,只好多加点油啦!”钱乡笑嘻嘻的说。
“又不能怪你,你生病了嘛!”瞄到一旁老妈在听到吼儿的话,而上不自然地一僵,钱沫喝了一口茶,轻描淡写地略过。“接下来你打箅做什麽?”
“我已经接受一家很有知名度的摄影工作室的邀请,等我休息够了就开始上班。”
“真的?恭喜你了!”钱涞一直觉得妹妹很努力,也很有天分,算那间工作室好运,捡到宝。
“谢谢,姐,我肚子好饿哦!我们先去吃饭嘛!边吃边聊。”钱乡撒娇道。
钱涞当然拗不过妹妹,失笑道:“受不了你,你真的都没变耶!整天还是只记得吃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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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过饭后,钱涞去洗澡,她今天要住在家里,姐妹俩好久没促膝长谈了。
钱乡正准备回到房里时,母亲唤住她,递给了她一个包裹。包裹上头只写着收件人,没有寄件人的名字。不知道是怎么寄的,或许是请人送来的吧?
她一点都不觉得意外,因她总会不定期的收到这样的包裹,内容是各式各样的小东西,例如,音质优美、没有机械声音的音乐盒:造型典稚,令人爱不释手的人偶钟:琉璃镜面,雕花镂空的腕表……
虽然不意外,但她仍是不解,收到这样的礼物,大概也有一、二十件了,这样精美又是纯手工做的玩意儿,怕是所费不赀吧?到底是谁会送她这些东西呢?他的目的又是什麽?
在这些包裹里,从来没有只字片语,甚至连个署名也没。钱乡当初刚收到这些东西的时候,压根不想留,来路不明的东西总叫人心存几分忌惮。
可是,静待了一段时日,都没有发生什麽事,加上这些小东西精美得叫人也舍不得丢了他们,算算时间,从第一份包裹出现到现在,也降近有四年的时间吧!
这次包裹里是什麽呢?期待地拆开了包装,里面是一支女用表。
她一看皱了皱眉,疑惑地想,这些神秘礼物从没重复过呢!但这次为什么又送表呢?
盒子底竟有一张短笺,是用列印的,上头写着——
“将手表朝外,按红色的钮。”
红色?是那颗红宝石吗?钱乡好奇地依言轻压,倏忽,一道白光无声的飞了出来,吓了她一跳。
拍拍胸口,钱乡睁大眼在门上摸索了好久,才找到了一根又细又迷你的小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