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因为我吗?”她问。
“没有的事,是我自己懒得去上。”金浦示故作轻松,无非是想让唐欣云心安。“怎么样,要不要去吃饭?”
“不了,我不饿。”唐欣云道:“你快回学校吧!下午还有课不是吗?”
该挂电话了,金浦示那一头却是一阵沉默。
“欣云,我有造成你的困扰吗?”像鼓起莫大勇气!金浦示终于问出心里害怕的事。
“为什么这样问?”
“因为昨天……昨天我……”
“不要想太多。”唐欣云安慰道。
“其实……早上没有接到你,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。”
“怎么会呢?”
“那就好。”金浦示总算安心了。“明天接你上班,好吗?”
“好。”
总算挂上电话了。唐欣云却不得不想起正在自己家楼下的金浦示,他一个早上来来回回的找她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。
他对她真的很好,好到似乎早已超过了一般朋友的情谊。
经过了昨天与今天早上,想起他以往对她付出的总总。就是再笨的人应该都可以猜得出来,他对她不只是想做普通朋友这么简单的关系而已。
她无法再自欺欺人了,他是真的喜欢她。
下床离开房间,她走进浴室,镜子里出现一个双眼红肿的自己。
昨晚的一切历历在目。她飞奔回家之后,哭了一夜,直到天亮了才因为身心俱疲而进入梦乡。
直到现在她还无法相信白哲一竟会这样对待她?
他暴怒的声音言犹在耳。
她不停的将冷水往自己脸上泼,神智清楚了,昨晚的每一个画面却更加清晰。
擦干脸,走出浴室,昨晚被她换下的破烂衣服被闲置在房内的一旁。
她的心不禁一揪。她将它丢进垃圾桶,打包了起来,很想就这样把昨晚的记忆一起打包一起丢掉。
她打电话到烘培屋告假,再为自己泡一碗泡面。
转换着难看的电视频道,她尝试要让自己放空,把脑袋完全放空,什么都不去想,什么也都不要想。
* * *
“欣云,发生了什么事啊?”刘秀如打电话来,劈头便问道。
“什么什么事?”早上十一点吃完泡面后,唐欣云就一直躺在沙发上,什么也不想的看着电视。
“白哲一啊?”刘秀如问道:“他为什么突然提前离开台湾去欧洲了?”
“去欧洲?”
“是啊!难道你不知道吗?”刘秀如听出唐欣云的惊讶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
“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?你们两个是不是出什么事了?”
自从知道白哲一和唐欣云是朋友之后,她早就好好盘问过唐欣云了。面对好友,唐欣云也不好再隐瞒什么,遂一五一十的把他们认识的过程都做了交代。
“你可要好好把握喔!”刘秀如那时听完之后,对好友耳提面命一番。
虽然有玩笑的意味,但刘秀如却是百分百看好这两个人之间的感情。
“没有啊!”
“我不相信你会不知道。”刘秀如道:“娱乐新闻拍到白哲一出境的画面。他在机场拒绝记者采访,他的表情好严肃,记者曾和唱片公司联络,但是唱片公司居然没有人知道理由。后来好不容易联络到他的经纪人,他的经纪人才说他最近压力大,所以出国去散心。但是,最夸张的是,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。”
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?这是不是表示“归期无限”?唐欣云心忖。
“欣云,你怎么了?怎么都不吭声?”
“没……没有啊!可能……他想到国外找灵感吧!”唐欣云有一搭没一搭的回道。
“是吗?欣云,你应该没骗我吧?”
“我怎么会骗你呢?”为了不让她起疑,唐欣云故意笑出声。
“那这么说,七楼又剩你一个住了?”
“应该是吧!”
“你还好吧?”刘秀如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。
“很好啊!”唐欣云得心虚回答。
“明天一起吃饭吧!”
唐欣云知道刘秀如的好意,基于好朋友的立场,她也没有推辞。
后来她又讲了什么,最后是怎么挂断电话的,她完全没有印象,也不想去细想了。
脑袋仿佛被掏空了般,她依然呆坐在沙发上,任由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。
“再见——”电视里,女主角在机场和男主角道别。
飞机在航道上慢慢攀爬,终于遨游在蓝天白云之中。
唐欣云仿佛醒了,一丝苦味涌上心头。
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——刘秀如的话犹言在耳。
他不回来了吗?
她的心因有这样的体认而疼痛,她紧咬着牙朝门外飞奔。
她一开门,一张淡蓝色的便纸条掉落眼前——
对不起
简简单单的三个字,虽飞舞在淡蓝色的纸张上,但沉重、哀憾的无力感却充斥在唐欣云心中。
他真的走吗?不!
她的心被紧揪了下,飞奔到对面,按门铃,又狂敲着大门。
想起自己有备用钥匙,他立刻又回自己房里狂找。
得愿的开了门后,她发现这个房子却叫她感到陌生。
客厅里散了一地的空啤酒罐,屋里还弥漫着酒气。唐欣云找过厨房、录音室、书房全都空无一人,最后来到卧室。衣柜被打开着,但明显少了一部分的衣服。
走了,他真的走了!
如行尸走肉般的离开卧室,唐欣云来到满是空啤酒罐的客厅。
昨晚的一切历历在目。她手上的便条纸因被紧握而皱成一团。
皱皱的纸上,“对不起”这三个字仿佛在嘲笑她的软弱。
强忍的眼泪终于不可抑制的落在便条纸上。
“为什么?你为什么要走?既然要说对不起,又为什么不当面说……为什么要放下我一个人……我不懂,我真的不懂……”
倚着墙,她无力的跌落在地。从昨晚到今天的委屈,她的眼泪似决堤般的再度渲泄,回应她的却仍是满屋的寂静。
第九章
唐欣云走出茵庭社区,徒步走在人行道上。
八点的台北市,熙熙攘攘的上班人潮,紧张的生活步调,仿佛整个地球正在快速转动着。
这样的时间里,若有人漫步在人行道上,不知是被冠上遗世独立的温文雅士这么一个清高的封号,还是只落得“异类”两字的下场。
清高也好,异类也行,对走在台北街头的唐欣云来说,都是事不关己。
“欣云!”
熟悉的声音唤着她的名。
“金浦示?”
金浦示正坐在车里朝她一挥手。“快上车吧!”
唐欣云这才依言坐进驾驶座旁。
“你不是说你今天早上有事吗?怎么又跑来了?”唐欣云坐定后问道。
“事情临时取消了。”金浦示淡淡回道。
“是吗?”唐欣云看向专心开车的金浦示,后者的眉宇之间带着淡淡的愁容。
“你不放心我,是吗?”
“你有什么让我不放心的吗?”
“没有。”唐欣云说着,转头看向窗外的景色。
“我刚才跟了你好一回了,喇叭按了好几下,名字也叫了好几次,我想整条路的人都发现我了。”金浦示说道。“就只有你低着头,好像不关你的事似的,继续走你的路。”
“对不起,我没有留意……”她转过头来道。
“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,只是……”摇摇头,金浦示甩掉想继续讲的话,转而说道:“你还没吃早餐吧?”
经金浦示一提,她才发现一早起来除了水,她没有进食过任何东西。
“我忘了。”
“你以前从来不会忘了吃早餐的。”金浦示道。
话才出口,他就后悔了。他心里比谁都明白,唐欣云不喜欢人提以前,只要一比较起现在和以前,她总是会蒙上让人猜不透的忧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