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己当初的回答似乎是:“现在是科学时代了呢。”
莫非……那时她就在暗示她其实不是“简瑷”?
“我讨厌你的黑色隐形眼镜,它不只遮住了你眼睛原本的颜色,还让你看不清楚事实。”蓝尹妍迅速抹去甫掉下的泪,瞪视着尹御廷。
“你……”尹御廷的下颚抽紧,心下对自己方才的臆测又多了几分支持,只是他仍旧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。
收稳自己受到震荡的心神,尹御廷决定赌了。
“你喜欢我的右眼还是我的左眼?”
一听到这个问题,在一旁凉了很久的小缇窃语道:“这人真是莫名其妙,哪只眼睛不是都一样吗?”
没有理会她的插嘴,尹御廷依旧直视着蓝尹妍。
蓝尹妍吸吸鼻子,杏眼含怨的睨着他,幽幽的说:“深蓝忧郁,淡紫高雅,问吾所爱?仅只御廷。”
疑惑的泡泡终于爆破,所有的事实一古脑儿全数涌现。
他眼睛的秘密,除了母亲之外,知道的女性就只有“简瑷”了!而且那条链子他一向贴身携带,未曾示人,至于那些刻在后面的字,他也从来不曾透露给别人知道;再加上之前她所给的暗示与自己的推论,那么……
尹御廷既惊且喜,双手用力的握住了她的双臂。
“你……是 ?”
想挣开他的钳制却徒劳无功,蓝尹妍撇开头,赌气不看他。
“我从一开始就叫了吧!”
猛然将她圈进怀里,尹御廷用力环住她,像是怕她随时会蒸发似的。
“为什么不早告诉我?为什么?”
掩不住声音里的委屈,蓝尹妍嘲讽的开口:“鬼神之说,无稽之谈。这句话不是尊驾的金言吗?”
知道自己的固执伤了她,尹御廷柔声道歉:“对不起。”
冷哼了一声,蓝尹妍的气还没消。
“哪敢劳驾尹总裁纡尊降贵的跟我这种小老百姓道歉。”
叹口气,尹御廷微微拉开了两人的距离,端起她的下颚,深邃的眼神直视着她。
“妍,我知道是我不好,是我让伤痛蒙蔽了我的心、我的眼,你要打我也好、骂我也好,但别折磨我们彼此好吗?”
蓝尹妍躲开了他灼热的眼神,吸了吸鼻涕,眼泪早已不争气的滑落。
拇指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,尹御廷用右手轻执起她的纤纤素手,却惹得蓝尹妍轻蹙了一下眉头。
翻过她的左掌,尹御廷的眼神顿时变得阴鸷。
只见蓝尹妍的指上有着深红色的沟痕,有些还隐隐泛着血色,渗出浓稠的鲜红血滴。
“为什么这么不懂照顾自己?”尹御廷的语气里带着责备。
还不都是为了他!蓝尹妍在心里埋怨着,委屈的咬着唇不回答。
谁知尹御廷接下来竟用舌轻柔的舔去她手上的血渍,心疼的道:“我不值得的。”这么明显的伤痕,尹御廷一看就知道她是因为密集长时间练琴,手才会被吉他弦糟蹋成这样。
瘪了瘪嘴,蓝尹妍不答话,心里虽仍觉得委屈,却已没了方才的气焰。
吻去她颊上的泪痕,尹御廷在她耳畔道:“对不起,为了我这个妖魔转世的人,害你受苦了。”
“说过了你不是!”蓝尹妍的嘴翘得高高的,眼里有着不满,不喜欢他又这么说他自己。
“你的眼睛那么漂亮,明明就是老天爷给你的礼物,才不是什么妖魔的象征咧!”蓝尹妍只顾着纠正他,完全没发现他邪气眼睛里得逞的笑意。
“你为什么总是要为我辩驳呢?”尹御廷用着魅惑人心的醇厚声音询问。
被他好听的声音催眠,蓝尹妍忘了自己还在跟他呕气,想也没想,直觉的回答:“因为喜欢你啊!”
话才说完,蓝尹妍立刻羞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,尤其在看见尹御廷饶富兴味的笑容之后,蓝尹妍马上就知道自己上当了。
蓝尹妍恼羞成怒,粉拳不客气的往他身上招呼。
“讨厌,讨厌,讨厌啦!”
笑着接住她的手,尹御廷单手环住她的腰,轻道:“喜欢,喜欢,喜欢你!”
羞红了脸,蓝尹妍抗议的皱了皱鼻头,嘴角边却不由自主的噙了一抹美丽的笑容。
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,尹御廷开口:“那你呢?”
听着他沉稳的心跳,蓝尹妍娇嗔的问:“什么啦?”
尹御廷笑得像只偷到乳酪的耗子似的,在她耳边轻道:“对于我的表白,你的回答是什么?”
蓝尹妍连耳根都红得像是成熟的辣椒般,把脸埋进了他的肩窝。
“人家早就说了!”
“何时?”尹御廷不肯放过她。
不依的轻捶了他一下,蓝尹妍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道:“不是说了吗?深蓝忧郁,淡紫高雅,问吾所爱?仅只御廷。”唇畔的笑意扩张,肩膀退开了些,尹御廷随即将头低下,准确的找到了她的唇,深深的吻住,像是要把这几个月的份都补回来似的。
不敌他的挑逗,蓝尹妍被他的吻搞得晕头转向,只能本能的回应,大脑完全无法思考。
吧台内的小缇眼见情势演变至此,闲闲的搬来高脚椅,泡了一壶桂花橘皮薄荷茶,双手撑着下巴盯着眼前这对情人,双眼里充满着好奇,巨细靡遗的观察着他们。
哇!好火热喔!都吻了十分钟了,他们都不用换气的吗?肺活量更大,好厉害呢!
阳光从气窗洒落下来,暖暖的、甜甜的。
春天,地下室的咖啡馆里,爱情的味道比咖啡更香醇。
番外篇——黑街
燠热的五月天,大雨冲不走空气中的燥闷。
尹御廷侧倚廊柱的站着,身旁来往的人群正上演着一出出最现实的人生。
今天是蓝尹妍最后一次的复检,他不放心她一个人,无论如何也要陪着她来,可她却不让他一块进诊疗室,要他在一楼急诊室的座椅处等她。
无心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,尹御廷的眉忽然蹙了起来。
方才的那抹身影……
城市边缘一个黝黑阴暗的区域,有一排老式的木制房屋,低低的屋檐下是潮湿黑暗的狭小空间,仅能勉强遮避小风小雨,若是风大一点,木板间的缝隙便成了它们入侵的最好入口,若再下起大雨,屋内的小雨也绝对是免不了的。
这里就是大家敬而远之的“黑区”,也是道地的贫民窟。“黑街”是“黑区”里最有名的一条街,不是因为它最整洁,而是因为它是罪恶的滋生地。
在这短短一百多公尺的街上,充斥着扒手、小偷、流氓、毒贩……都是些上不了台面却令人伤透脑筋的小奸小恶之徒。
一个瘦小的身影独自出现在黑街上,灵活的大眼里有着不符合年纪的警戒,原因无他,只因为在这里,每天都上演着“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”的戏码。
瘦小的身影停在一栋灰蓝色的木屋前,左右打量了一下,正打算进屋,却无意间踢到一个软软的东西。
低头一看,瘦小的身影猛然冲进屋里叫道:“鹏哥,鹏哥,糟……糟糕了!”
一双黑眸凌厉的瞪着他。
“我哪里糟了?”
瘦小的男孩结结巴巴的说:“不……不是啦!是我们的门口……有……有死人啦!”
“哼!八成是哪来的流浪汉睡在那儿吧。”被唤作鹏哥的男孩不屑的回答。“小雷,你总是爱大惊小怪。”
叫小雷的瘦小男孩不服气的红着眼眶道:“我才没有咧!那个人身上有好多血,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,不是死人是什么?”
鹏哥眯着眼看了小雷一眼,从老旧的窗口看出去。门口果然有一个蜷成一团的小身体躺在那儿,虽然看不太清楚,不过似乎真的有些微的血迹沾染在衣服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