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晴日催花暖欲燃。”喃喃自语后,她对纺雾笑笑。“今天早晨的乡下,一定是满坑满谷的大雾,你该去住乡下才有雾可纺。”飞雪调侃的加了几句。
“那么,你得去住北海道才有雪可飞,不然住合欢山也行,只可惜见不到你那日本郎。”纺雾古井不波的回敬。
“嗳,说到这件事,我们当初是怎么认识的?偏偏你也雨我也雨,又是雾又是雪的凑到一块;还有,别提我那日本郎,忘了吧!算了吧!我和他早该完蛋的啦!”飞雪又说又唱的回答,顺手丢掉包三明治的餐巾纸。
“结束了?”纺雾故作讶异的问。
“唉——早该完蛋了,不过毕竟还是没有。”飞雪很不在乎的说。
“十万八千里路远的恋爱是满难谈的,不过你们不也交往满久了,再久一点也许就有结果,别唉声放弃。”她拍拍飞雪的手,哀伤的感觉涌上心头,到底不是每个恋爱时候都是快乐的。
“谁说放弃的?惨在放也放不了啊,不然不会三天两头他自愿往台湾,我自愿往日本跑,我们两个人前世相欠!除非等谁先变心了,不然还没完呢。”纺雾看飞雪有些负气的模样,回答的声音中有着忿忿不平,却有更多无力感。
“你妈还是不同意?”纺雾试探的问。
飞雪摇了摇头,眼眶红了起来。“别问了,别问了,再问,我要哭的。”强装出一个笑脸,然后转身背对纺雾。
她双手撑在桌上,看着飞雪将杯碗放进洗碗槽清洗,打量着不知道看过几百次的背影。实际上,飞雪矮她没几公分,一头长而微卷的头发衬着纯女性的身段,有种说不出的娟柔细致。
纺雾偶尔戏说要不是自己也是女人,可真要爱上飞雪。说是这么说,可没有人打算去实现,毕竟只有男人能让她们俩偷偷暗恋,朝思暮想,即使纺雾有着短短的头发、平板的身材,外加中性化穿着,她仍拥有女人的本能。
“不谈你男朋友,谈你今天干什么用力敲我的门好了。”纺雾毫无技巧的转换话题。
“想找你出去走走。”飞雪背着她耸耸肩。
“逛街?”
“别损人了,这种好天气,约你逛街太辜负你,找你去山上听泉,够不够雅兴?”飞雪还是没转身,不过听得出话里没带笑声,扬高的话声中,似乎已恢复往常的戏谑。
“哇啊!你真是我的知己。”纺雾夸张的从高脚椅上跳下来,造作的一把抱住飞雪,心里却对自己的“虚假”感到一点点罪恶,安慰飞雪的意思太明显。
“哼!言不由衷。”飞雪笑着一把推开她。“怪恶的,对面有人偷窥哪!别叫人家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啦。”
“谁有兴致窥视两个老女人?”纺雾笑了起来。
“难说,比我们无聊的人多的是。闲话少说,带着你那把老吉他跟我来吧。”
“干嘛?”纺雾瞪大眼睛摆出一脸恐怖样。
“还能干嘛?弹啊。”飞雪跟着装糊涂。
“你弹还是我弹?”纺雾故意问。
“说的好废话,我这音痴只配开车载你,你说你弹还是我弹?”
“唉——”纺雾长长叹口气:“我忘了高中时代你DoReMi只能正着弹,倒着弹无论如何也弹不回来的,哈……”
“八百年正史教你念念不忘,新新‘死记’的作者是江纺雾,笔名江云吗?”飞雪故作生气的说,纺雾忍着笑朝右边一闪,避开飞雪提起的手。
“死不死记不必管,好歹我也和你同一所学校毕业。”她若无其事的转了个话题:“你开车还是我开车?”
“你开车就和我弹吉他一样好,饶了我吧,我还想嫁小日本子哪!”飞雪夸张的嚷完,一把将车钥匙攥在手心里,三步两跳的跑出门。
“不让我开车,我就不弹吉他,你真去听泉好了。”纺雾威胁着随手甩上铁门,跟着跑下楼梯。只是还没走到楼梯口,就看见飞雪把车子从地下室车库倒出来,还急速的做了个U型转弯,她一时傻了眼,瞪大眼睛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。却见飞雪从车窗被探出头来朝着她笑:“技术不赖吧?”
“小日本教的?”纺雾拍着胸口做出惊吓状。
飞雪侧着头想了一下。“不是,是坏心情教的。”说完扁了扁嘴,又说:“吓倒你了吧?”
“没有。”纺雾趴在车窗上打量飞雪,想知道飞雪这种不太寻常的举动,背后有什么含意。
“啊……心情、心情,我用想象的心情,想象我心碎啦,使我有雨天的心情,喔!雨天的心情……”飞雪唱完顺手抹了纺雾的脸,咯咯的笑出声。
“神经!”纺雾轻声嘀咕着将吉他塞在后座上边犹豫着要坐哪个位置好。
“前座。”飞雪看穿纺雾的心思,毫不留情的一句出口。“怕我摔死你?真摔车,前后座都差不多喔,胆小的不要去。”
“我怕死,也怕看你发脾气。”纺雾打开前座坐进去,慢条斯理的回答飞雪的话。
“我没有发脾气,只是心情不好。”
“只是心情不好?”纺雾故作怀疑的重复。
“别分析我了。”飞雪摊开双手又说:“你知道我的,狂劲过了就痊愈,此情无计可消除。愿你爱上某人的时候,别受同样的苦。”
“不懂。”
“你这爱情呆子当然不懂,等你哪天掉进去就懂了。”飞雪又笑又叹气的推推她。
“谁管那些,重要的是现在我们要去哪里?你看天气这么亮、这么暖,你不是最喜欢这种天气吗?如果我是你,情事再过三年烦恼也不迟。”
“对!对,你还年轻,心情还不定,难接受任何爱情。”
“别乱篡改歌词,如今这个年代讲求着作权法的哟!”
“谁管那些。”飞雪模仿纺雾刚才的语气。
“对!对!”纺雾也回敬一句。“还有一个问题没唱完,我们到底要去哪里?有本领你用唱的。”“到处乱走,随便乱走,你跟我走……”唱了一唱,飞雪忽然停下来。“忘词了,办不下去,ㄙㄨㄚ!”
“再唱嘛,不信你都能把我的问题用唱的办完。”
“哈!只要你多做些流行歌,让我听的琅琅上口,我这个歌办还能玩上好几年咧!谁不知道我的本领大着哪!”飞雪神气的对她扬头。“到处乱走吧!随便开到哪里都可以玩,如果赶不回来,就在山上住一夜,反正我明天还有假,至于你这个富贵闲人嘛,这个不是问题啦!”
“富贵不敢当,闲人还沾得上边,真谢谢你啦。”纺雾真心的说。
“谢我什么?”
“谢谢你心情变好。”纺雾真真假假的答。
“我还以为你谢谢我称赞你哪!”飞雪笑着重新发动车子。“雨过总要天晴的,总不能一辈子跟自己过不去吧?天塌下来你个子还比我高啊,不然还有他帮我挡哪。”
“对,还有他,他是谁啊?”她学着飞雪的甜甜的语气。看着开阔的路在眼前无限延伸,心中庆幸星期一的中午,台北的交通顺畅无阻。
???
“唉!你看有一条小路耶!”纺雾眯着眼睛推推飞雪,继续又说:“白马王子就在路的尽头,你该要去探险了。”
“难说喔!”飞雪闭着眼睛故作幻想:“唔,我看见了,路的尽头有一扇豪华气派的雕花大门,门内绿荫山幽,只有一条石子铺的小路,你得一直走、一直走才可以看见主屋的入口,而且全部建筑都是欧式的,很巴洛克式的华丽,有裸男裸女的雕像,喷水池中还有尿尿小童。这时有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走出大门,然后对我们说嗨,于是你就和他一见钟情,再见倾心,那有什么不好?”飞雪猛的张开眼睛,凶凶的问纺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