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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1 页

 

  夜深了,她沉默而安静,呆呆的坐著,直到关戎抱她到床上。

  已经熄灯了,卧房里一片漆黑,她静静的躺著,木然看著天花板发呆。

  关戎也是沉默的,两人一样的清醒,一样的安静,偌大的空间只听见时钟滴滴答答的声响,

  她的一声叹息打断了这样的寂静。“关戎。”

  “嗯?”

  “你去别的房间睡。”

  “我懒得动。”他干脆的拒绝了。

  她有些恼。“我心里烦。”

  “白痴都看得出来。”

  那你还不快滚--她忍住要冲口而出的话,“那你别在我面前让我看了碍眼。”

  即使在黑暗中,从他头转的角度,也知道他赏了她一个白眼。“我躺得好好的,不想动了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她瞪著天花板,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,但意识仍是清晰的可怕,知道他同样也是清醒的,她忍不住幽幽开口,“我什么都不想讲。”

  那是属于她的隐私,属于她的愤恨,她不会原谅那男人对她母亲造成的伤害,他让母亲一人悲哀的度过人生中应该最璀璨的时候,让她抱著无尽的恨意长眠。

  关戎的声音平淡的从头顶上传来,“放心,我也不想听。”

  这个男人--真是讨人厌!她兀自生著闷气。

  在黑暗中,他从背后抱住她,唇贴著她的耳边,诱惑的低喃,“你想要吗?”

  轰!血液直冲脑门。

  她恶狠狠的推开了他,气得又补了他一脚,“你的脑袋在想什么?我老爸死了,你可不可以让我清静一点?你这个精虫上身的大白痴!I

  不过他方才的邀请,竞像根针扎破了她高涨的悲伤,秋凉这才发现那是他以他的方法来引开她的注意力,虽然很拙劣,却让她的心一暖,话不经思索的从嘴里流泄出,仿彿她已孤独许久,需要有人听她说话。

  “他回马来西亚定居了,我有好几年没看到他……”

  “你别讲,我不想听。”他打断了她。“我不要当你的垃圾桶。”

  这个男人……

  秋凉猛地坐起了身,两手掐住他的脖子,“我想讲了,你到底听不听,听不听?”

  指间的力道蓄发,只要他的头敢往左右摇个一度,她绝对会勒死他。

  “唔……”受挤压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逸出。

  她的指力带著恨意、怒意,迳自说著,“十年前他头也不回的走了,到马来西亚娶了好几个小老婆,对我和我妈不闻不问;十年后要我去为他送葬,未免太便宜他了,他就算死了,也要自己和我妈说去。还有,除非我死了,否则我不会原谅他,绝不!”

  一口气讲完后,心里觉得痛快了点,悲伤过后,总算有力气生气了,她瞪著他,要是他敢有一点点让她不爽的反应,她绝对会杀他泄愤。

  “那就不去吧!”

  不去?

  她愣了愣,表情竟是迷茫的,像个迷路的小孩,平常的秋凉,温凉如水,爱笑而活淡,此时的她愤怒激烈,缘一把火,熊熊燃烧。

  关戎的手轻轻的将发丝别在她的耳后,一瞬间,她颓然松了手,静静的趴在他的怀里,听著他稳定的心跳声。

  怦!怦!怦!

  怦!怦!怦!

  他的气息温暖著她,一度疯狂运转的心思在此刻渐渐清明了起来。

  “真可以不去?”她不确定的问。

  他轻抚著她的发,平静地道:“不想去就别去了,谁能勉强你做什么事。”

  “我恨他……”她喃喃低语。

  “我知道。”

  “我妈妈……她太苦了……太笨了,如果是我,我就会活得好好的……气死他。”

  “我知道。”他的手轻拍著她,“你不会让别人欺负你。”

  “对……”

  她一向理智而冷静,乍听到父亲的死讯,她无助而茫然,没注意到他超乎寻常的温柔。

  话语轻柔的说著说著,直到夜更深了。

  她闭上了眼,像个小孩一样蜷缩在他的怀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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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,秋凉很安静,常常一人静静的坐在阳台上一言不发,看著楼下的车水马龙,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。

  可是,关戎那个大忙人,居然始终陪在她的身边,一待就是好几天,她发呆,他为她料理三餐;她一人静静的哭时,他就抱著她;夜里,她张著大眼睛,怎么样也睡不著,他就和她做爱,直到她累得唾著。

  “我想去参加葬礼。”她开口了。

  “好,我陪你去。”

  在告别式里,肃穆的黑和白装饰著会堂,显得更加庄严,奢华的排场,在在显示了已逝者非凡的地位,黑白遗像里是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威严的凝望著,一群家属面容哀凄,看著亲人的最后一面。

  秋凉静静的站著,冷漠的像个旁观者。

  关戎也静立在她身边,他的面容肃穆,始终一语不发,只是安静的陪她参加这场葬礼。

  当律师当场宣布了死者的遗嘱时,只见一群人屏息聆听,气氛顿时紧绷了起来。

  律师一一念著各种财产的分配,在场的人表情错综复杂。“……我名下位于马来西亚的三栋别墅,全部都给我最爱的女儿--秋凉,谨以此来弥补我对她的愧疚和遗憾,在她的成长岁月中,没有尽到为人父的责任,我希望和我的合法妻子夏云湘合葬,葬在她所生长的土地上,只愿生不同衾死同穴……”

  在众亲属的惊呼窃语中,秋凉沉默的像座雕像,一袭的黑衣,衬得她的肤色白皙没有血色,神色漠然,像事不关己。

  “这……这太过分了,居然把那些房子都给她,那我算什么?我的茜雅就不是他女儿吗?”雍容的中年妇女不满的先嚷了出来,她是二姨太。

  “你已经拿到股份了,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,我儿子为什么不能管公司,光当那个什么副总裁有什么用。”这回说话的是大姨太。

  “哼!他什么时候立这份遗嘱怎么我都不知道。”最乖张的是死者的小儿子。

  “各位各位,秋先生的这份遗嘱完全具有法律效力。”律师严肃的说,惹得一干亲属又是忿忿不平。

  律师不再理会那些人,转向沉默的秋凉,“秋凉小姐,秋先生的不动产已经属于你,还麻烦你签署一份文件。”

  “他们现在住的房子也都是我的吗?”她微偏著头,平淡的不见丝毫情绪起伏。

  律师微怔一下,顿时,争执的亲属也安静了下来,各个都瞠大了眼睛瞪她。

  “是的,马来西亚三间的别墅里,住了两位夫人,两位少爷和一位小姐。”律师轻咳了声,据实以告。

  “那好,让他们搬出去吧!我的房子不给他们住。”秋凉淡然道:“我委托你把房子都卖了,钱全部捐给福利机关。”

  吸气声清晰可闻,刹那间,咒骂声不断,还有人激动的晕倒,现场更见混乱。

  “还有,我母亲生前交代过,要离他远远的,所以,他们不能葬在一起,既然生不能在一起了,死了也给她一个清静吧!”

  秋凉转身离开,在这细雨纷飞的雨幕中,关戎沉默的为她打著伞,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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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漫天倾下的雨丝轻轻的落著,辉映著天幕一片暗沈,秋风秋雨,怎不愁煞人心。

  车子一路往前开,回首来路被雨所遮蔽,眺望去路,又是在雨幕之中。

  秋凉看著他的手稳健的操控著方向盘,车里很沉静,这样的沉静已经持续半小时了,她相信,她不开口的话,这沉静还会一直持续到地老天荒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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