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把门锁打开,将她关进去。”聂宥淮吩咐一旁的狱卒道。
“是。”狱卒应声,随即开启了另一边一个空牢房之门。
“不……不,你不能这么做。”事到如今,他已经是个阶下囚,而且落在以清官出名的聂修手里,相信他绝对逃不了了,项钊决定说出事实,“聂公子,你别关她,星儿她……她的确不是我的亲生女儿。”
他话一出口,项星怡整个人都愣住了。
“爹,你不可以不认我!”项星怡心慌地大嚷。
“唉!”其实他内心也充满痛苦,可是又不得不说。于是项钊开始细说从头。
原来十多年前,项钊因家中的变故愤而当起了山贼,和一群同样命运的人结伙,到处抢劫,当时他们还没有一定的住处,不过他们向来都只抢东西,绝不伤人命。
未料,有一夜在杭州行抢一对看来颇有钱的夫妇后,却意外的发现躺在那名妇人手里的娃儿可爱的教人疼惜,又由于项钊和其妻子成亲多年,却始终没有孩子,因此他们做了一个决定--抢了那个小女娃。
而这女娃儿就是项星怡。
为了怕这娃儿的父母追寻,他们从杭州一直北上跑到长平县来,又因有了这小娃娃后,他们发现了再这么流浪下去也不是办法,一伙人中有人提议,长平县城外有座壑山,其山势要险,平常人若不熟门路是很难踏足的,因此他们决定在那里定居,从此以后才有了个固定的住处。
然而,谁能料想到,壑山寨因一个小女娃而建造,却也因她而毁灭,这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。
“不,爹……你说的不是真的,我不相信会有这种事。”项星怡在听完故事后,心里更加慌张,“如果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,为什么你和娘总是对我那么好?你别编故事骗人了,我不相信!”
“对不起,星儿,只因你就是这么的可爱,爹……当年才会犯下那么大的错,害你与自己的亲生父母分离,你……你能原谅我吗?”项钊却不后悔这么做,因为这些年若没有这个贴心的女儿陪伴,在痛失爱妻后,他还真不知道日子该怎么过下去。
“我……我不相信,我不相信啊!”爹编故事骗她,她是可以理解的,她知道项钊一定是怕她也被聂宥淮关进牢里才会这么说的。她爹真的好疼她,这一生绝找不出第二个对她这么好的爹爹了。
“事实都摆在眼前了,你还不信?”聂宥淮摇头道:“古雨枫,难道你还要当只缩头鸟龟吗?”
“谁是古雨枫?我永远都是项星怡,我的爹永远都只有一个。”她面对项钊道:“爹,星儿知道你用心良苦,星儿全都知道。”说完后,她掩住了差点落下的泪水,往外奔去。
“星儿……”项钊觉得这辈子能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,他总算没白活了。“聂公子,你说星儿叫古雨枫?”他喊住了欲起身追项星怡的人问。
“没错,她叫古雨枫,她还有个挛生妹妹,名叫古绛枫。”
“孪生妹妹,是吗?”项钊喃喃念着:“幸好还有另一个女儿安慰古家的夫妇,要不然我……”
“你就无法心安理得吗?”聂宥淮双手环胸犀利的道:“其实你错了,每个孩子在父母的心目中都一样重要,这些年来,古家伯父伯母为了寻找雨儿简直是心力交瘁,如果你真的疼爱过她,我想你就能明白那个痛楚。”
记忆中的古夫人连绣虽然有丈夫的疼爱及一个漂亮的小女儿,但她一直都是不快乐的,直到现在聂宥淮才明白真正的原因。
“我……我明白了。”虽然聂宥淮的语气不客气,但项钊仍不怪他,他能体会那种失去孩子的感觉,“聂公子,星儿……我是说雨枫,她虽然很任性,但是她绝对是个善良的孩子,希望你以后多多照顾她。”
聂宥淮明白项星怡,在这些年来已跟项钊建立了深厚的父女之情,而他是她未来的夫婿,自然也不好多为难这位也算岳父大人的长辈了。
“放心吧!老实跟你说,雨儿是我指腹为婚的未婚妻,你不说我也会好好照顾她。”聂宥淮道。不过若那小妮子再敢胡来,他不会就这样任她胡做非为的。
“未婚妻?”项钊显然对这个消息有些惊讶,不过他却非常高兴,那表示他的星儿在聂宥淮的保护下绝无性命之虑,“太好了,这真的太好了。”
可惜的是,他一直有意将项星怡和自己结拜兄弟的儿子卓定敖配成一对,这下希望恐怕要落空了。
对了,他这才忽然想起到江南去找寻剑谱的侄儿,不知道当他再回到壑山寨,看到那里的景物后会有什么反应。
当然,他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他那烈性的女儿,但愿她少了他这爹当靠山后,能够收敛她那大小姐的脾气,不然他可真要为她担心了呢。
第四章
深夜,万籁俱寂。
一抹黑影由长平县府尹里最后排的精致绣阁里飞掠而出,俐落的身手躲过几队巡夜守将的耳目,直奔向地牢。
她藏身于地牢附近的大树上,一双乌黑的眸子直瞅着几个在外防守的狱卒瞧,在确定里头大约的狱卒人数后,慢慢的移向他们身边去。
县尹里的狱卒当然也不是普通的角色,在她进一步行动后,立刻发现她的踪影。
“你是谁?三更半夜鬼鬼祟祟的想做什……”
只可惜他们的话还没问完,随即闻到由那抹黑影身上所发出的一股香味,而后倒地不省人事。
接着她以同样的手法迷昏了所有想上前阻止她进入地牢的人。
“星儿,是你。”项钊在睡梦中迷迷糊糊隐约间到一股壑山寨特制的迷魂香气,当机立断的屏住呼吸,并拿出解药服用,不过想也不用想,唯一可能这么做的人自然是他那不听话的女儿喽!
“爹,我是来救你的。”边回答,项星怡双手不停的找寻着狱卒身上的钥匙,想要帮他开门。
“不用了,爹在这里很好,而且这也是我应受的,倒是你,你赶快走吧!免得让人发现了。”项钊担忧的道。
“不,我一定要将你救出去,你等等。”项星怡仍旧固执的搜寻着每个狱卒的身子,奇怪的是怎么也找不到她想要的钥匙。她紧皱着秀眉喃喃自语:“奇怪了,怎么会这样,怎么会找不到?”
她不死心的再找一遍,她就不信钥匙真的会长脚自己不见。
“星儿,别找了,快走吧!这……这或许是个陷阱。”照他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来看,这的确有些古怪。
这时项钊才回想到今天下午聂宥淮临走前召集了几个狱卒,不知道跟他们说了些什么,难道……项钊猛地一惊,连忙喊道:“星儿……”
不过他的声音在见到项星怡背后的那个人后,自动停止。
果真是他,这下完了。
“别吵,爹,你就相信我嘛!我一定会找到的。”她又一次固执的大喊,头却一直低垂着寻找着,丝毫没发现异状。
“你在找什么?需要我帮忙吗?”聂宥淮低沉的嗓音问道,促狭地看着她那忙碌的小手。
“不用。”她头也不抬道。
“真的不用?”他喉间发出阵阵低哑的笑意。稍蹲低身子,轻握了一下她那双白皙的小手。
“哎呀!别烦,再吵,我将你丢到壑山崖下。”东西找不到气都气死了,竟然还有人来捣乱,真是活得不耐烦了。
咦!不对,身边怎会出现奇怪的笑声及说话声,而且还有种熟悉的感觉?视线再移近那只握住她的大手,怎么这只手也好像很熟悉……
她慢慢抬头,目光移向大手的主人,在看到那双写满戏谑的眼眸后,她惊愕地倒退一大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