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……对不起,我误会协理的意思了!”超市经理赶忙一迭连声的道歉,他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引起协理的勃然大怒。
杜至野尚且无法为自己的气愤找到合理的解释,只不过他并不希望自己真的成为那名员工所言的特权份子。
虽然她的个性粗暴得教人难以忍受,可在工作上她并未失职,尚不构成辞退的理由。
随便扣个罪名要她离开的恶劣手段,绝不是他杜至野的作风!
“你马上把她找回来!”
杜至野的心思瞬间变得混乱,他倏地起身离席,留下一群错愕的老主管不知道该如何是好;超市经理更是慌了手脚,直呼他真想尽快结束职场生涯,快快领到退休金安享余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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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天,郁苹按时回来领取遣散费,不同于以往的是,她带著萧忆婕,以“客人”的身分前来。
为了彻底执行“睡到自然醒”的目标,她和小女儿很放肆的睡到中午,当她们走入购物城的时候,肚子早就饿得头昏眼花了。
曾经待过这个地方,郁苹自然很清楚美食街里哪一样食物最便宜。
所以两人先是到了美食街的面食摊,叫了一碗担担面和一盘小菜,简简单单的吃了起来。
这间小吃店的特色除了东西好吃便宜外,为了表现怀旧的气氛,餐桌和椅子都做得比一般尺寸矮小,让食客坐在里头有种吃路边摊的错觉。
郁苹向店家另外要了一个小碗,分好面后交给了萧忆婕。
“喏!这一份是你的,想吃的话再告诉我。”
“好。”萧忆婕不论何时都表现得精神奕奕。
两人的组合难免引起侧目,郁苹年仅二十五岁,平时在不爱打扮的情况下和萧忆婕站在一起,仍然会让人感到讶异万分。
今日的她穿著一套运动服,看起来更加年轻,不免让人臆测她是否因为年少时太过荒唐,才会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。
郁苹早已习惯了这些猜测的眼神,自在的和小女儿享受天伦之乐,可在嘈杂的美食街里,却让她听见了最近非常熟悉的声音──
砰、砰、砰……
足球的弹跳声穿入耳里,郁苹不由得皱起眉头。
不会吧……那个小霸王居然跑到美食街来嚣张了?
她的猜测在下一秒马上得到了解答。
“哈!老巫婆和小巫婆在这里?”挑衅和轻蔑的稚音响起,杜绍威大剌剌地来到两人面前。
“又是你!”郁苹往后方一探,果然看到几名清洁人员正七手八脚的为小霸王“处理善后”。
“你为什么一定要在这种地方踢球?你想示威是不是?”郁苹怒道。
“对啊。”杜绍威一点也不在乎为别人添麻烦。
郁苹正想破口大骂,突然发现身侧的小人儿有了些微的动作,萧忆婕以往的天真可爱霎时被困惑和生气取代,睁圆了双眼瞪著杜绍威。
郁苹好讶异!
因为萧忆婕从来不曾如此,她的个性温和善良,郁苹从未见她这般生气,连眉头都锁得死紧。
“你是谁?”萧忆婕不悦的问他,不明白他怎会这么没有礼貌,开口就喊她们是巫婆。
“我是谁干你屁事啊?”杜绍威反而对同是小孩的她摸不透了,只敢凶巴巴的回应。
“你讲话真是难听。”
萧忆婕不客气地批评,让杜绍威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。
“你讲话才难听,像鸡叫!吱吱叫的小巫婆!”杜绍威不甘示弱的回嘴。
“你不只说话难听,而且没有礼貌、不尊重长辈,实在不是个好人。”
萧忆婕牙尖嘴利的说著,听得郁苹真想鼓掌叫好。
杜绍威眼看著就要失势,口不择言的指著她大吼:“你才是!你更没礼貌,你知道我是谁吗?我爸爸是这里的老板、我哥哥是协理哦;你咧!你妈妈只在超市工作,爸爸一定也没什么了不起。”
萧忆婕的神情一变,难解的复杂情绪已无法从她的表情中解读,可郁苹还是感受到她深藏在心底的伤痛,那是失去双亲时,她没有表现出来的痛!
杜绍威见她没说话,得意的以为抓到她的小把柄,又开口说著:“哈!你是不是没有爸爸?喔,被我说中了哦!你没有爸爸,你爸爸不要你……”
啪的一声,萧忆婕的突兀之举吓坏了大家──包括郁苹在内。
她火辣辣地赏了杜绍威一个巴掌,杜绍威脸颊上瞬间多了个鲜红的印子,彻底的错愕。
萧忆婕眼中闪著晶莹剔透的泪珠,更让郁苹感到难过。
“就算你有爸爸又怎么样?”萧忆婕又闷又气地指责他:“哼!把你教成这样的爸妈一点也不伟大,我虽然只有小妈咪,但她至少没有让我哭过、饿肚子过,甚至教我很多事,我只要有小妈咪一个人就够了。”
她气呼呼的说完就闭上嘴不再理他,杜绍威无法忍受委屈,哇的一声想往回冲,才跑了两步就撞上一双修长的腿,他犹见救星,马上指著后方大叫──
“哥,你看啦!她们好坏,哇……”
杜至野凛著脸,瞪著弟弟脸上的红肿,太阳穴微微的泛疼。
两天里,只要有郁苹出现的地方,他就得“亲自”处理这些一再重复的小事,无奈愤懑的情绪暗潮汹涌,扰得他相当心烦。
可,令他不能理解的是,当他看到她身边的孩子时,一颗心却因此而揪紧,他讶异她居然已经结婚,更惊愕她居然有了孩子!
杜绍威的哭闹声阻断了他的思绪,他只好再移动脚步,来到她们母女面前。
“郁小姐,这一次换成了你女儿动手?”杜至野的目光朝萧忆婕仔细的审视,不知怎地,他怎么瞧,都无法从小女孩身上找到和母亲相似的地方。
不过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,就是小女孩和郁苹一般,皆不畏惧他逼人的怒气,正张著圆大的杏眼,戒备的看著他。
郁苹安抚著女儿,没好气地解释:“不好意思!看不惯的事情,她就会想纠正。”
“哦?这一点倒跟你很像。”杜至野说著,领著杜绍威坐了下来。
郁苹对杜至野的动作有些愕然,现下他们这个四方桌全坐满了,大人正对著大人、小孩正对著小孩,气氛实在诡异极了。
“杜协理,我有邀请你坐下吗?”反正她是个被遣散的员工,郁苹说话也不带任何尊敬的味道。
“是没有,不过我想这件事还是得处理,坐著总比站著好。”
杜至野的一字一句,依然没有征询同意的意味,但却可以稳如泰山的坐定,让她无法从中找话柄赶他走。
现下的场面变得很奇怪,若是他们四个人的感情再好一点,就可以组一桌打麻将了……
“杜协理不用开会吗?”
郁苹被诡谲的气氛逼得不得不先打破沉寂。他应该很忙才对,要不就是爱弟心切,不论弟弟到何处闯祸,他这个做哥哥的都必定出面解围。
“你不用上班吗?”杜至野反问。
郁苹翻翻白眼,觉得他是明知故问。
“杜协理真是贵人多忘事,我在你的一声令下必须离开这里,我今天是回来领遣散费的。”
杜至野的神情微僵,她的冷嘲热讽直教他一阵不快。
“我从来都没有下过这道命令。”
“嘿!不然我怎么会在这里和你平起平坐啊?”郁苹郁闷的低吼:“明明是你做过的事还不肯承认,怪人!”
再一次被莫须有的罪名指控,杜至野的脸色难看至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