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是水水,泱奇的堂妹,David是我儿子。」水倾染年轻的容貌、修长的身材看不出生过孩子,身后传来婴儿的哭声,她回头一看,冲过去抱起小婴儿,口里忙不迭的低道:「秀秀哦,乖,别哭。」她边说,还边摇着小婴儿。
「我是凡恩,Selina的丈夫。」
朵娃双颊泛热,十分不习惯这种场合,本想掉头就走,却发现他们眼中的善意成了拘留她的锁炼,将她牢牢锁在水泱奇身边。
他们无视于她的扑克脸,十分友善。
「先找地方坐下吧,把这儿当自己家,不用客气,晚餐再一会儿就好了。」于弦歌挽着丈夫的手臂,笑道。
「我们会的,放心吧!」知晓纽约的好友们是为让朵娃放松紧张,但他们的好意反而让朵娃更形退缩,于是水泱奇出口相助。
「好。」凡恩笑了笑,妻子老早被辛起耀架开去讨论电视里的商业座谈,他一人无事落得轻松,才想同水泱奇好好聊聊,裤管就被拉了好几下,他低头一看,发现抱着童话书的小男孩,想起他还没有被介绍,于是抱起他,「礼辰来,跟阿姨自我介绍。」
小男孩红了脸,小声的以国语说:「我叫辛礼辰,舅、阿姨好。」
「礼辰,来,舅抱。」辛礼辰是辛起耀的弟弟,今年九岁,个性害羞内向,真不知遗传到谁。
「我先去帮忙阿济他们,你们自便。」
「知道了。」
凡恩将辛礼辰交给水泱奇,同朵娃微笑了下即往厨房移动,朵娃呆呆的看眼水泱奇,辛礼辰与凡恩刚刚说的话她完全听不懂,那声音的抑扬顿挫与转折对她而言是全然的陌生。
屋里的人都有自己的事做,现在没事的反倒成了他们两个人,但见水泱奇抱着辛礼辰的模样,心头有种空乏失落感。
「他叫Vincent,Vincent,这是朵娃阿姨,她听不懂国语,所以用英语说好吗?」水泱奇捉着辛礼辰的手同朵娃挥挥。
边说,他边走进客厅,示意朵娃跟上,朵娃没得选择,只能不知所措、惶惶不安的跟在他身后,坐至沙发。
「我要回家。」朵娃在水泱奇坐上沙发后低道。
「为什么?」水决奇放下辛礼辰,让他去找水倾染,顺手拉朵娃坐于自己身边。
「我不适合这儿。」朵娃神情僵滞,对这种场合适应不良。
「哦?」水泱奇自是知道朵娃适应不良才会带她过来适应,但这话他只能在心底说。「是真的不适合,还是不想适合?」
「你在打什么哑谜?」朵娃偎着水泱奇,目光落至抱着小婴儿、正在哄他睡的水倾染。
那是一个母亲。朵娃的胸口隐隐作痛,这种幸福和乐的场面她真的很难忍受。
「没有,你别急着排斥好吗?他们都是我重要的朋友与兄弟姊妹,我想介绍他们给你认识。」水泱奇言尽于此,黝深的黑眸像黑曜岩般晶亮,吸引住朵娃的注意力。
「我认识他们有什么好处?」久久,朵娃才别开视线,低问。
为什么要这样看她?她与他……不过……不过是……普通朋友。但不知为何,「普通朋友」这个名词深深刺痛朵娃的心,该死,才刚刚否认自己对水泱奇的情感,为何又因此而伤怀?
「好处很多,至少你更加认识我了,不是吗?」
「我认识你做什么?」朵娃横他一眼,绿眸有软化的迹象。
「这就得看你自己啰,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。」水泱奇抬手以手背轻拂她略带尴尬的眼角。
「哪有给人问题不给人解答的?」朵娃皱起眉。
水泱奇的行事作风就像一团软软的棉絮,柔软轻巧的不可思议,却永远不知道它有多重,更不知道他里头蕴含什么本事,他出招时看似虚软无力,然而等到中招后方知其劲道不但足,且重。像她现在就被打得很痛。
「世界上不是所有的问题都会有解答的。」水泱奇微扯唇角,行动电话响起,他笑了笑,接起,低声交谈。
朵娃略感失落地四下张望,最后视线定在开放式厨房内那对夫妻身上。
丈夫满手面粉地点点妻子的鼻尖,妻子粉嫩的脸上有好几处白点,想必是受丈夫捉弄的结果,她笑得开怀无比,笑容灿烂动人。
朵娃心中一动,要是她也能笑得如同妻子那般的美丽,又假如她也能找到一名如同丈夫那样的……
温柔的手突然握住朵娃搁于腿上紧抡的手,她微讶地回头,正巧落入水泱奇柔和的凝视,他仍是说着电话,但显然他自有一套一心二用的方式。
「……我再同你联络,当然,结果一定会令你满意的,See you!」水泱奇收线,但握住朵娃的手没有收回,「放轻松,就当你今天是来吃一顿美食,其它人只是活动布景。」
「我才没有紧张,我看起来很紧张吗?」朵娃横眉瞪他一眼,她很清楚明白自己的表情少有变化,即使内心紧张不已,脸上仍像是涂了层胶般文风不动。
「看不出来。」水泱奇老实说。
「哼。」朵娃得意的扬高下巴,睨眼水泱奇,之后一时不察,抿直的唇角微弯,一抹小小的诡谲浅笑就这么在水泱奇眼底绽放。
水泱奇一看,起先以为她是在嘲弄着什么,后观察她的眼神才发现,她是发自真心的笑着。只是不知为何,她一笑,整张冷艳面容即转化成阴沉诡冽的坏人脸孔。
水泱奇不动声色,不想破坏此时此刻所见的情景,他知道朵娃一定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笑起来是这么一回事。
一旁沉默看书的辛礼辰,突然有所感地抬头,正巧对上朵娃的视线,他脸陡红地将大半的脸埋在书里,然而,在见着朵娃的笑容时,他的好奇心战胜羞怯,跳下沙发来到她身前,伸手碰触她的笑痕,「笑容。」
朵娃陡然收起笑,绿眸大睁,盯着辛礼辰不放,心下暗忖:怎么他没有吓哭?
她不知道自己笑了,而更令她讶异的是辛礼辰竟然不怕她的笑容,她曾经因为笑而害得一名小孩吓哭,可是……可是辛礼辰看来分明羞怯难当,却不怕她的笑容,这这这……
「咳嗯。」身旁的水泱奇忍俊不住笑出声,但立即以咳嗽声掩去,可来不及了,朵娃震讶地转头看他,加重两人相握的手的力道。
「你!你看见了?」朵娃冷问,实则懊恼不已。
「唔。」水泱奇意义不明的应了声,没有正面回答。
「快说!」朵娃失了冷静,她慌张的掐住水泱奇的脖子,要他吐实。
「晚餐好了,可以吃了。泱奇,你们的感情真不错呵!」水倾染的声音笑笑地传来,手里的婴孩不复见,朝辛礼辰招手,辛礼辰听话的自朵娃身边起身,走到母亲身边。
「我快被谋杀了,你还说我们感情不错?」水泱奇即使被掐住脖子,仍是笑着。
朵娃想放手,然而却被水泱奇反握住手不放,抽也抽不回。
「在我眼里,那是情爱的体现象征之一呀!」水倾染笑了笑,与水泱奇有两分像。「快些入座吧!」
说完她即丢弃被处以极刑的堂兄,与儿子一道入座。
「有什么事咱们等吃完再说好吗?」水泱奇一点也不受朵娃掐在颈上的力道影响,笑着安抚。
「哼!」朵娃哼的一声放手,又羞又恼,几种情绪交混,让她无法思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