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来又是一阵争吵,吵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。
「朵娃?」水泱奇发现她放开他的手,改环住他的腰,将脸埋进他胸膛,充耳不闻,由此不难猜想,门外的人是找她无误。
「朵娃?莫克,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鬼!我要将你弃养母亲的事实公诸于世,让你这个顶尖模特儿干不下去!」
水泱奇听下下去,他推开朵娃,前去应门。
对方扬起拳头才要再敲门,因水泱奇开门而成了打向他的拳头,水泱奇眼明手快的扬手格开那一击。
对方比水泱奇高上一个头,是典型高头大马的外国人,穿著背心与牛仔裤,满脸横肉,他见着水泱奇这文弱书生能格开他的拳头,有些怔楞。
「你找谁?」水泱奇以英语问。
「朵娃?莫克。」男人以生硬的英语回道。
「这儿没有人姓莫克,也没有人叫朵娃,你找错门了吧?」水泱奇心下有底,但不动声色。
「你胡说,她分明是住在这儿,电话她也有接,你少骗人!」
「这儿只有我一人,你不信问其它人。」水泱奇下巴一指,指向对面听见吵闹声而开门出来看情况的邻人。
大楼每一层有四名住户,他们这一层除了朵娃、他,还有另一名住户,第四户还没卖出去,也未曾有人租赁。
男人回头顺着水泱奇指的方向望去,那名刚刚跟男人对吼,后来只纯看热闹的住户才要摇头,但见男人身后水泱奇冷冽的眸光,赶忙点头。
「该死的侦探骗了我!」男人求证得实,愤怒的转身面对水泱奇,猩猩般的大掌才要拍上水泱奇,即被水泱奇再次扬手格开。
他又是一呆,想不通水泱奇那像柳枝的手是怎么格开他的手,且让他的手感觉像吃了一记拳头似的。
「还有事吗?」水泱奇扬起唇角,但眸里的寒意吓人。
男人低头接触到水泱奇的眸光,下意识肩膀一颤,但立刻强自镇定,壮大自己的声势,大吼:「你这儿真的没有一位叫朵娃?莫克的人吗?」
「没有。」水泱奇说谎面不改色。
「要是被我查出来你骗了我,你就给老子走着瞧!」
「到时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。」水泱奇微笑,用国语说,但语问的挑衅显然。
「你说什么?!」
「没什么。」水泱奇是笑着,但戾气愈沉。
男人脸色一菜,撂下话:「哼,老子今天就放过你们!」
边说,他边往电梯的方向退去,直到电梯到楼,他离去为止,水泱奇都一直站在门口目送。
水泱奇收回视线,与对面的住户对上视线,后者瑟缩了下,关上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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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泱奇关上门,将适才的嘈闹关于门外,屋内一片寂静,朵娃坐在沙发,绿眸呆滞、没有焦距。
「朵娃。」水泱奇半蹲在她身前,轻唤。
好一会儿,朵娃呆凝的绿眸焦距渐聚,视界纳入水泱奇的存在,抿直唇,皱起眉,很生气的模样。
「你多管什么闲事?」
「我……」唉,他好心帮手反被斥责,情何以堪。
「你让他乱叫不就得了?万一下次他再来,你不在的话,我还不是得出去应门?」朵娃怒视水泱奇,气势压过水泱奇。
「我……」水泱奇无奈地笑望,心下明白朵娃在闹别扭,知道她对于自己的事情被他撞见又轻易解决感到混乱,因此她只能选择用这种方式发泄。
「你?你什么你?若不是你多管闲事,说不定他吼几下没人应就走了,现在你去应门,难保……难保他不……」朵娃为之气结,话都说不全,气过头的她只能以行动表示,揪住水泱奇的衣领,怒目相视,再吐不出任何话语。
「难保他不什么?」水泱奇笑容未改,续问。
「你!」朵娃发现笑容满面的水泱奇比适才乱吼乱叫的男人更惹她生气。
「我怎样?」
「你凭什么管我的事?凭什么替我应门?你怎么不干脆连我的电话都替我接?我……我……」朵娃骂到最后,气势全消,揪着水泱奇衣领的手松开,微泛湿意的绿眸瞅着水泱奇,眸里心绪千转百折,却再吐不出半个字来。
「没事了,我相信不会再有下次。」水泱奇知道朵娃真正想说什么,然而自尊比天高的她,怎么也说不出口。
「你什么都不知道……」朵娃突感脸颊一湿,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哭了,她忙推开水泱奇,背对他以手背擦去泪水。
水泱奇没有防备,被她推倒在地,盯着朵娃的背影,方才她无预警落泪的模样仍深印脑海。
他感到一阵无力,不知为何,他就是放不下朵娃,早于今日见面时,他即大概摸清朵娃死要面子的性格,但他没想到朵娃这么好强。
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摇摇头道:「朵娃,哭泣并不可耻。」
「我又没哭!」朵娃哑着声音吼。
「是是是,该哭的是我,狗咬吕洞宾,徒然帮手。」
「你骂我是狗?!」朵娃忿然回头,一双绿眸教泪水洗得清澈,燃着熊熊火焰。
「我没有,那是一句中国的成语,意思是好心帮人,那人却不领情的意思。」水泱奇见她满脸泪痕,情不自禁的伸手替她拭去泪水。
「我哪有不领情,今天我不是乖乖任你救了吗?」朵娃没有躲开水泱奇的碰触,几乎眷上他温柔的碰触。
「我说的不是今天,是刚刚。」水泱奇替她擦去泪痕,方觉朵娃恢复正常,那张扑克脸的朵娃才是朵娃。「那个人吼的不是英文吧?」
水泱奇精通英、日、中文、印度语以及马来西亚语等,但不懂适才那人吼的语言,听起来很陌生,不是法语,亦非意大利语。
「是俄语。」朵娃瞄他一眼,想确定他是否开玩笑。
「原来是俄语,朵娃懂?」水决奇不着痕迹的刺探。
「我是英俄混血儿。」朵娃厌恶的皱起眉头。
「那个男人也是俄国人啰!」
「他是我母亲的情人,别再问了。」提起她的家人,朵娃显然坐立不安。
她眼眸游移,寻找着什么,水泱奇的视线跟着她转,最后发现她的视线锁在放置台灯的小几上,小几除了灯还有一包烟,她伸出微颤的手,捉住烟和火柴盒,掏出根烟夹于手指,想点火柴,却因手的颤抖而无法顺利点着。
「嘿,girl,没人告诉你有人在的时候,想抽烟要先询问一下吗?」水泱奇制止她点火抽烟。
「这是我的地方。」朵娃扬睫瞪他一眼。
「但我是客人,而且小女孩别抽烟,纽约的烟税很重。」而且不健康。水泱奇难得坚决的制止他人。
「你是不请自来的客人,还有,我二十五岁了,不是小女孩。」
「好歹我替你赶走另一位不速之客,你也该感谢我一下吧?」
闻言,朵娃肩微颤,眯起绿眸,一脸不驯,冰冷的凝视着水泱奇,「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!」
「我不是同情妳。」她最不需要的便是同情吧!然而他也不知道自己给予她的是什么。
「不是同情是什么?我是受了伤、拐了脚,可不代表我因此就什么事都做不好,我不需要你鸡婆的来助我一臂之力,我是独立自主的个体,不用依附在别人身上也可以活得很好!」朵娃激动的挥舞双手,像在驱赶什么不祥之物般,她的瞳眸开始失焦,视水泱奇于无物。「我可以的,我可以的,再大的风浪我都见过,可是他找来了……找来了……」
「朵娃,朵娃,你冷静一点。」水泱奇捉住她的手,拥她入怀,制住她所有挣扎的动作,亲吻她的发鬓,「朵娃,朵娃,没事了,没事了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