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们又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,凌姊姊,你家里不是有很多人吗?有你的爸妈、兄弟姊妹、还有慕容,这么多对眼睛盯着我,就算写能写出什么东西?” 而且重点是他不会对自己出手,倪璎歇对这点不知该气恼还是该偷笑,就算他想做些什么事,百分之百先出手的人一定是她。
“管他写出来的是什么东西,我家里不欢迎外来的人。” 凌睿晨心想,开玩笑,他家又不是旅馆,想住就住得进去,况且万一将她带进家里,可能家里抱孙心切的老人们二话不说就先把他们抓上礼堂再说。
“我们是不是姊妹咩?”倪璎歇甜滋滋的软调里嗅得出危险的气氛,她飞快地又在他的唇上啄了下,“怎么可以说妹妹我是“外人”呢?那慕容怎么说?她算是你的“内人”吗?”
“倪璎歇!”钟秉钧就算明白他该死心,但他还是不能忍受心上人轻易地对其他男人投怀送抱,外加香吻一个。
原来她在吃慕容的醋!凌睿晨瞬间明了了她为何想住进他家的动机。她果真将慕容视为最大的威协了,但他不会让她知道慕容能住在他家是因为老四的关系,更不会让她住进去后揭穿这个假相,他在她面前刻意营造的正是他和慕容是一对恋人,她连立足的地方都没有。“慕容是特别的。”
特别的?倪璎歇呵呵地娇笑出声,将自己的头又靠到他的耳畔,享受他的体温与气息,也气自己不能名正言顺地抱他、搂他。“我当然知道。”是啊,为什么凌睿晨第一个喜欢上的女人不是她呢?她不晓得心底有多嫉妒慕容的好运。
凌睿晨趁胜追击地说:“你知道就好.若让慕容瞧见你和我走得得太接近,那我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。”
“黄河本来就不是清的。”倪璎歇轻声地对他咬耳朵,心里又被他划开了一个伤口。他懂,但是他不接受她的心意,她盈盈的猫瞳在他发间微微地眯了起来,以着仅有两人听见的耳语低喃道:“你可以喜欢男人、可以喜欢慕容,为什么就不能把你的喜欢分一点给我。”
一个人的心可以分成自己想要的等分,凌睿晨相信绝大部分他给了家庭和他自己,剩余不及百分之一的,称之为“垃圾”也不为过,所以他没谈过恋爱,也没有兴趣和女人谈恋爱,身处大染缸环境中的大明星凌睿晨感情生活竟是一张白纸!
所谓的八面玲珑只与人交际的一种手段,他的人际关系完美无瑕,极少牵扯出他真正的感情,没有毫无理由的喜欢,也没有无端的厌恶,理智总是先一步提醒他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什么样的人,所以,他从不需要去担心谁得到他的友善较多,或是谁因他而受了伤,他只是以相等的情感回报给对方,不需要刻意躲避,也不用付出过多.他冷静地处理他四周的人际关系,也没有人对此有何怨言。
这样的感情给予法,该说是无情吗?在他自己的眼里看来像“垃圾”,他可以和男同志相处甚欢,其目的只为了少一些女人来烦他,反而他没喜欢 过女人;他可以和慕容高谈阔论,只因欣赏她不让须眉的英气,慕容他眼中根本不算是女人,倒像个古代行侠仗义的侠士。感情的给予该多该少他心中全有分寸拿捏,然而他唯一没有以对等感情相待和,仅有他的倪妹妹,那个面貌多变的小狐仙。
为什么不能把他的喜欢分给她一点点?半个月前说这话的她显得我见犹怜,简直像在他耳畔乞求他分给她多一点注意也好。他真对她如此差吗?她想要的东西他不是不能给,而是不敢给,她给予他的感情太多太深厚,所以他能逃就逃,能闪就闪,企图莫视掉她所有因他而起的情绪,因为他就是明白,自己能给她的感情太过残缺,真让她得到他多一点和喜欢,反而是对她最残忍的事……
恋人的价值不在于他有多帅、多有钱,那些都是其次的附加价值,而是付出的真心有多少,若以真心来评估,也许零分还太高估他,缺乏恋爱真心的他是负一百分的情人;他连自己的真心都不清楚有多少,他不晓得能否付出如爱人般狂热的单纯,他也不愿见到她为他痛苦。
悠然地,从隔壁房传出尖锐的爆笑声,吓得恬适躺在床上的凌睿晨打断冥想,从床上滚了下来。开始了,他低咒三声,颀长的身躯迅速地从地板跃起,从冰箱抱了好几缺冰凉的啤酒,直到两手没有空间放下更多的啤酒后,他快步冲到隔壁的房间。
“倪妹妹!”她还是如愿以偿地住进了她家,而每每在半夜里见到她的模样总令他的心狂猛的掀动,抽痛得忘了呼吸。
她缩在床缘的一角,全身颤抖,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因月色映上青意,虽紧咬着唇不让自己笑,但歇斯底里的笑声仍从她的喉头滚了出来,她的猫瞳因恐惊而显得空洞,宛如失色的两颗黑水晶,淌着奔流在颊上的透明液体。
“凌姊姊……”倪璎歇有如见到了黑夜里的救星,但错乱的呼吸与笑声梗住了喉头。她好冷……骨子里都是冷的,冷得直打哆嗦,连呼出的气息都是……
“不要笑了。”凌睿晨伸手将她的嘴掩住,开了罐啤酒塞到她面前,“喝。”
倪璎歇颤魏地接过啤酒,一口将啤酒全部喝干,但那也仅让她的寒意稍微减弱,未待凌睿晨拿第二罐给她,她抢过他手中的铁罐,再度狠狠地饮光。
凌睿晨瞅着她渴饮地灌着酒,部分酒液随着她的嘴角滴落在前襟,因为笑声没有断过,所以她口里的酒液显然跑进了气管,她忍不住地呛咳出声。他担心地攒起眉头,伸过手轻拍着她颤抖的背部,“喝慢点,没人跟你抢。”其实他想教她别喝了,但经过前几夜的教训,他知道给她酒喝远比其他方法来得有效,倪璎歇顺势倒进他怀里,紧紧地抓住他背后的衣服,手劲大到几乎将他的衣服扯成碎片,她不自觉地将他的气息吸进鼻腔,在他怀里恐惊地喘嚅,“为、为什么呢?为什么……杀、杀人?那女人……我好冷……”
“深呼吸,来吸气,吐气。”仍察觉她似永不停止的颤抖,凌睿晨也无心去多管她每夜回旋在梦境的相同惨剧,执意要她平缓下情绪。他注意到她的确真的遵照他的指示强近呼吸平缓下来,他的口吻不经意地流露出温柔,“你做得很好,再来一次,吸气……呼气……”
倪璎歇深深地吸气,反应地仍打厂个寒颤,“我……又看到了她,她的眼睛……”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双在临死前惊愕的望着她的眼睛,狠狠地凝视她,也凝住她所有的气息。在她取走方青啸的性命之前,她无法想像一个生命从自己手中消失是多么冷酷可怕的事情,恍若自己也掉进了深不见底的地狱, “去她的眼睛,事情已经过去了!倪璎歇,我不准你再想她的事情。”凌睿晨咬牙低咒,若不是慕容在她的面前杀了方青啸,她也不会吓成这个样子,慕容可以在杀完人后仍过着正常人的生活,因为慕容是古代来的人,方青啸也是,她们为了以前的恩怨而斯杀,但倪璎歇不是。她不曾生长在慕容的时代,对于杀人无法接受,这几天来,她一直处于精神崩溃的地步,每夜他都得强灌她喝下大量的酒,陪她入睡,她才能在辗转的恶梦中缓慢地放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