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的,我想了很久,觉得自己就算待在台湾随便都能找到一个教法文的工作,怎样都好过留在法国。不上不下的,天天看人的脸色过生活。”
文亭华显然是有感而发。她怀著梦想前来却大失所望,这种心中的痛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尽述的。不回台湾留在法国,除了争一口气,她下知道还有什么更充分的理由。
“什么时候?”柳页儿没有挽留。
“正好可以赶上农历新年。”她淡淡的说,“如果你也不喜欢这里的生活,我劝你不如也回去吧。”
回去?离开之后,她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?
为什么要这么两难?离开会痛苦,留下也痛苦。
日子又过了三天,柳页儿因为始终联络不上柳朵儿而心急如焚。
就在她要出门报警时,电话响了。
是朵儿,声音虚弱得几乎无法听明白。
(姊,我被毁容了……)然后,是一阵哭声。
“被毁容……你现在人在哪里?”柳页儿的眼泪已经掉下来。
(我正在德国接受治疗,姊不必担心,韩医生的医疗团队很照顾我。)
“韩医生?”
(韩医生是蓝大哥的朋友,他们很帮忙,我已经没有那么痛了,不过我的手臂可惨了,不知道到了夏天可不可以穿无袖洋装。)
蓝大哥?蓝昊!
“你说你和谁在一起?”
(蓝昊先生啊,他一早回法国去了,这次多亏了他,不然我死定了。想想真是后侮,我实在不应该放火烧了蓝大哥的种源库。)
柳页儿不想听这些,她只想知道,“是谁毁了你的容?严不严重?”
另一端突然一阵沉默,沉默得让人紧张。
“朵儿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为什么不说话?”
(我男朋友泼的硫酸,我要求分手他不同意,一直谈不拢,我也无可奈何啊,他以前的女朋友不肯放过他……算了,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。)
“男朋友?就是黑社会老大的妹妹喜欢的人是吗?”
(嗯……姊,我会在德国住一阵子,你不用来看我,我很好。韩医生说他们会尽一切力量把我治好,但是我很清楚要恢复到原来的模样是不可能了。)
没想到一对长得相像的孪生姊妹,竟然足以这种无情的方式来分辨彼此的不同,人生的考验真不可说不严厉。
“我不放心。”
(蓝先生带了一些我的照片回去,你看到相片就像看到我一样。)
为了不让柳页儿担心,蓝昊拍了些柳朵儿的照片要让她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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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终于出现了,我一直找你找不著。”方礼贤干脆窝到蓝昊的办公室碰运气。
“有事?”风尘仆仆回法国的蓝昊,脸上看不出疲累。
这几天,他被一种奇怪的情绪给惑住,那种情绪从来不曾有过的,是一种让人觉得幸福的感觉。
“我已经向页儿表白了。”
蓝昊看向方礼贤。眼神若能杀人,大概就像他这样了。
“你说什么?”
“我说我已经向页儿表白了,特地来向你道谢。如果不是你,我可能这一生都无法认识这么好的女孩子。”
“表白?然后呢?”
他为著她妹妹的事忙得焦头烂额,她却在这儿大谈快活的恋爱。
“我们会以结婚为交往的前提。”
这句话像是投下了一颗原子弹,炸得蓝昊几乎要粉身碎骨。
“你再说一次!”他的脸色冷得不能再冷。
“我觉得跟艾蜜莉的婚姻是一场错误,再也不能犯错了,以后我会好好爱页儿一辈子。”
蓝昊问了他以前根本不会过问的问题:“她接受了?”
“页儿和我在一起很开心,她说这是和许多人相处所得不到的。”他说。
蓝昊不愿示弱,亦不愿承认自己被伤得好深。他的悲喜竟然随著一个女人起舞,而那个女人,根本没把心放在他身上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
“你是我和页儿的大媒人,不知要如何谢你?”
“只要你们离我的视线远一点,就是最好的谢媒礼了。”蓝昊很没风度的大吼道。
方礼贤解读错误的道:“是啊,到时候你看著人家成双成对的,心里一定会不舒坦,所以赶快定下来吧!”
真是够了!
“方礼贤,我真怀疑我们是不是朋友。”他准备以严厉的口吻下逐客令,“我累了想休息一下,你可以走了。”
方礼贤完全没有做其他的联想,只以为蓝昊是为公司的事而心情不好。
“好,下次我和页儿一块请你吃顿饭。”
蓝昊闭上眼,直至方礼贤离开。
然后,蓝昊像是失控的火箭般冲出办公室。
“蓝先生,石油大王之子被控杀人案,要不要接这个案子?”包琴心喊著。
蓝昊置若罔闻、头也不回的走了。
现在的他实在太愤怒了,像一头受了重伤的狮子,只有找出伤害他的凶手,否则无法平复他内心的至痛。
“蓝先生……”
包琴心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,从来不曾见过他这一面。
“公司要倒闭了是吗?还是谁家里有人过去了?”她不禁喃喃自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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愤怒的火焰烧进小宠物,烧得柳页儿措手不及。
见到他的喜悦瞬间从柳页儿脸上敛去。
“把店门关上,所有损失我负责!”他毫不留情的大吼。
“你要做什么?”柳页儿颤抖的问。
“把店门关上,除非你想开放参观!”蓝昊大咆道。
这个女人还是一样不把他放在眼里,就算他们之间已有了肌肤之亲,她还是不知耻的对著别的男人淫笑。
她被他粗鲁的态度吓住,拉下店门后转身看著他。
“你到底想做什么?”许久不见,一见面没有情话绵绵,反而像仇人相见。
蓝昊盯著她看,咬牙切齿的问道:“你和方礼贤是怎么回事?”
她一惊,他为什么问起这个?“我不知道你想了解什么?”
“为什么不回答?是不是心虚?”他的心情恶劣透了,从来没有女人敢这么伤他,他没办法原谅她。
“我没做错事,为什么要心虚?”她不接受不实的指控。
“方礼贤向你示爱,而你接受了?”他挑明著问。
她不想否认,因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。
“是的,礼贤是向我表白了,这不就是你的期望吗?”柳页儿只承认了一半,她并没有接受方礼贤的示爱。
“不知羞耻!”
蓝昊一扬手,一巴掌挥过去,打得柳页儿跟跄了一下。
为什么她痛的不是肉体,而是心……
麻木的站稳身子之后,她缓缓的说:“你不该怪我的,从一开始,这就是你交代我要完成的事,不是吗?让礼贤不再缠著艾蜜莉、让礼贤喜欢我,这所有的一切不是你的计画吗?为什么现在反而怪起我来?”
他呆住,因为她说的这一番话,字字句句都是这么有力。
“你自己的心呢?”他问。“你没有主见吗?”
这话说得多么薄弱,她涩涩一笑。
“我的心?我的主见?我能有心、有主见吗?欠你太多,许多事不过是身不由己。”
他不能接受这个答案。“我要你离开礼贤。”
因为恨他不了解她的思念,所以柳页儿任性的回话:“太迟了,我不能伤害礼贤。”
“不能伤害礼贤?”那么,他受伤的心又有谁来安慰了?
“是的,他是一个善良的人,已经为了爱情吃过太多苦、受过太多伤,我不能不顾及他的感受。”她没把话讲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