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青睨着毋情那副冷淡的模样,不觉忿忿难平。「对不起啦!」说得随便且敷衍。
「青青!」莫芝芙再次出口警告。
算了啦,区区一件小事何须如此斤斤计较,何况毋情他也没有生气,不是吗?芝芙姑娘你就别再骂青青了。雪残扯了扯唇角,无声道。
「是嘛、是嘛!小姐您瞧,连雪残姑娘都这么认为。」遭来莫芝芙的白眼,青青登时顿住不敢再吐半句。
「雪残姑娘说得对,但家奴若是不好好教训,往后会愈来愈皮,到时可就难管了。」莫芝芙微微一笑,又回复往日温和的神情。
雪残耸耸肩,别人的家务事自己实在没必要去管太多。
「雪残姑娘,你的伤好多了吗?」莫芝芙关心地问道。
好多了,多谢关心,託你那天一整夜不眠不休地照顾我。雪残由衷感激着。
「一整夜?我们家老爷从来不肯让小姐晚上出去,又怎么可能一整夜照顾您呢?雪残姑娘您是不是记错了?」
可是……
雪残有些不解,再试图想起那夜的情景,这时突然有一股特有的衣料味传来,与那一夜依稀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。
她赫然转向毋情,这时的他恰巧抬头,四目相对,他立即逃避地撇开视线,令她不禁怀疑起来。
莫非,那一整夜都是他照顾她?
她怎样也没料到来这儿原是为娘报仇的,尚未行动反倒受伤,差点步入鬼门关。如今,却被他窥去了自己宝贵的身子,她好恨哪!
难道说她就这么歹命吗?被杀母仇人控制,连仇都报不了。
不!报仇,她要报仇!她要为娘报仇——
一觉惊醒,已是午夜时分,雪残翻来覆去辗转难眠,索性下床,倒了一杯茶水饮尽,再躺回床上,依旧辗转反侧。
在睡不着的情况下,她选择出去外头走走顺道摸摸她最爱的雪。
走出屋外,雪残右手伸在半空接住飘下的雪,一股愁绪不觉涌上她心头,感觉好淒凉,娘死的时候也是化为美丽的雪花飘向上空,那时的情景好美……好美……
而六岁的她,也从此失去了娘亲。
一滴泪水自她眼角悄悄滑落,凝结成晶莹的冰泪,犹如昙花一现消失於皑皑的雪地上。
娘……
雪残抬头望着天空,殷殷企盼的目光彷彿可以见到逝去的娘亲就站在上空看着她似的。
雪残好希望能跟着您一块儿走啊,娘……没有了娘,雪残也不想活了,雪残不懂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思。
她无声地对着夜空喃语,心里一阵戚戚然。
止不住的泪水全化成思念的冰泪,她任由身子朝后跌入雪地,陷入自己悲伤的过去中。
她很庆幸自己身为雪女,更以身为娘的女儿为傲。
呜咽声随着思亲的意念加大,她的泪不停地掉落!
娘——她好想娘啊……
突然,一阵脚步声踏雪而来,直至站定她的身边,来者的影子投射在她身上,一把纸伞遮挡住她看夜空的视线。
「深夜了,一个人睡不着吗?」
闻声,雪残赶紧擦去满面的泪水爬起来坐好。
「别慌,想哭就哭吧,我不会笑你的。」
她闻言抬头,讶异於他这次的语调除了平淡,更多了心疼,没有以往的嘲弄。见他跟着坐下,纸伞仍撑在她的头顶上,她的心突然暖和起来。
心一惊,她撇开头,不想撞见他眼里的温柔,生怕自己会愈陷愈深。
在情苗尚未开花结果之前,她必须趁早斩断少女的情怀,否则一旦爱上仇人是最痛苦的,也是她一辈子绝不会原谅自己的事。
「你很讨厌我,是吗?」
听着他有些沮丧的语气,雪残纳闷地转过头去,而他略显受伤的眸子让她为之一愕。
「我也是睡不着,但是你我睡不着的原因一定不同,想知道我睡不着的原因吗?」毋情的目光频频梭巡她的眸子,奢望能够看见他所希冀的情感,但他失望了。
她不点头亦没有摇头。
他深深凝视美丽动人的她,彷彿要将她刻上心版似的。「是你。一个佔据我脑海,害我相思不能成眠的女子。」
她浑身一震,惊觉他太过炽热的注视,她仓皇失措地躲避,却闪躲不掉他方才投下的巨石,惹起一波又一波的浪涛回荡在她心中。
猛一回神,看见他愈来愈靠向自己,她的心霎时扑通扑通地跳,脸蛋红成一片,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期待他下一刻的举动。
毋情笑了笑,伸过手去。
她就这么盯着他的手过来,心是愈跳愈厉害。
他的手转覆上她的脸颊,拂去她残余脸上的雪花,然后轻轻拍去她发梢、背上的雪花,才离开她,坐回原来的地方。
心有些失落。
雪残撇开头,不想让他发现自己竟然期待他的吻。
真丢脸!
她羞愧地闭上双眼,想让狂跳的心平缓下来,亦不愿看到他,免得心再度燃烧无法平静。
半晌,感觉有阵风徐徐地吹来,直搔着她的耳根。
好痒!
她忍不住伸手摸去,眼皮依旧没睁开。
怎么又来了?她气恼地将头转向另一方。这样子风向不同,总不会再吹她的耳朵了吧?
过没多久,风又开始搔着她的耳根。
气死人了!
雪残立刻睁开眼,一张脸赫然出现在她眼前。
啊!
第5章(2)
在她耳际轻吐气,逼她张唇的毋情趁其不备地攻陷;覆上唇的同时,也将舌尖攻进她的唇中,享受那份甜润的甘美。
呀!
雪残吓得马上推开他。
刚、刚刚那……那是什么感觉?怎么有种春风拂过的异样感觉?而且……怎么全身酥酥麻麻的,感觉好舒服而且有一丝兴奋?
到底是怎么回事?为什么会这样?
她惊恐地直瞪着他,眼中有丝迷惑,脸却热烫如火。
「别怕,这是很正常的。」
毋情边安抚边靠近她,可他才一靠近她却连往后退,唯恐方才的事再度上演。
他索性在原地不动,不再上前逼她,因为一尺后即是悬崖,若再逼她的话,只会害她掉入崖下,不仅是她没救,就连他也会承受不了失去她而痛苦万分;他不想也不愿。
「别再退了,后面是悬崖。」
她停住,往后瞧了一眼,拍拍胸口暗自庆幸着。
一阵强风呼地袭来,雪残登时摇摇晃晃,脚下一个不稳,眼看就要坠崖——
呀!
随着一句无声的惊叫,毋情一个箭步跃上前挽住她的纤腰,两人相互跌入雪地里拥在一块儿。
「真是虚惊一场,不是吗?」
虽然他这句话特别压低,但微抖的声音更加凸显他当时有多害怕,手上的力道也加深着,她不禁锁紧蛾眉,隐忍者他愈拥愈紧的力道。
躺在他的怀里,她听到了他的心跳声,好急促、好狂乱,由他胸口传来的炙热,间接灼烫了她,强烈告诉她他的心声。
一时之间,她泪如雨下。
「你啊,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弱不禁风,风一吹就倒,回去之后,得叫丹书多抓些药回来替你补一补才行。」
陷在浪漫气氛中的雪残,一听此话,顿时愣住。
「夥计,算帐。」
「喔,来了。」忙得焦头烂额的小夥子匆匆爬上二楼,然后细数着桌上的菜盘。「一共是十两。」
付完帐之后,五人一起踏出茶楼,只觉阳光普照、春风徐徐吹送甚为怡人。
「春天到了。」云丹书忍不住说道。
莫芝芙头一抬,仰望着朗朗晴空不由得笑道:「是啊,感觉特别暖和,不似前阵子的暴风雪,简直冷得教人受不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