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生气啦!」她笑得得意,迳自赏玩著手指上的蓝宝石戒指。
「废话,Wen这一出去,我保证两分钟後全公司都会知道这件事。」
「很好啊!」她浑然不在意。
「好你的大头啦!小阿姨,你不要一怀孕脑子就变笨好不好?」
瞬间,办公桌上的长柄铁尺拍上脑门,换来他的一声惨叫,「哎哟——」
「请不要亵渎孕妇的耳朵,让我听到不当字眼。」
「小阿姨,你怀孕的事情几时才要跟梁总说?我真不懂你到底在跟梁总对抗些什么,干么非要他这枚戒指不可?以我高人一等的鉴赏能力,这枚戒指不知道还值不值五百块台币。」两百块他都不买。
「蠢,这戒指不值五百块,但是梁翔这男人值啊!这戒指就是他的心,只要他不跟我讨,我才告诉他。」
「你还要拖?我的祖奶奶,再拖下去肚子一大,他想给你六千块处决金都来不及,而我会被乱棍打死。」
「放心,姨不会亏待你的,好歹柳州棺一口,风光送你上路。」
「小阿姨——」
「别嚷,滚出去,时间到了,我现在要打电话跟他说说话。」
赶走婆婆妈妈的伍少泉,心想梁翔应该还在工地,她直接打到工务所去。
「喂?」男人的声音依然不甚热络,不过,至少不泛冷。
「喂,梁翔,想通没?」她娇软的问道。
她已经逗了他整整一个月,不上维也纳森林,不出席国翔相关会议,然後成天打电话折腾他。
「有事?」梁翔摆出冷漠应战。
「还是这么冷淡,是不是还想揍我?那我今天绝对不可以跟你见面喽!真可惜,人家今天终於改变心意,想要约你见面了说。」惋惜、叹息……
「绮萝,你闹够了没?」他口气坏得很。
「又凶人!欸,我问你,如果有两个选择,第一是给我六千块处决金打胎,第二是用这枚戒指跟我求婚,你会选择哪一个?」她试探性问。
「没有选择,我一毛钱也不给,也不会有求婚。」他毫不留情的赏她一桶冰块。
「杀千刀的男人,你明明也喜欢我的,干么怕被套牢?」
「我警告你,不要再要著我玩,听到没?」粱翔威吓著心思诡诈的女人。
「谁要著你玩,当心你的恶梦成真,九个月後会有个家伙向你要奶粉钱。」
「这把戏你玩很多次了,我不会上当,要真中奖,你不早该找我兑现领奖了?」他二话不说就把电话挂断。
琴绮萝在这头气得大叫,另一头的梁翔则沉著一张阴沉的脸。
父亲将公司交托给他後,就过著云游的人生,虽然公司一切营运状况都好,但是对於这个担子,他明白自己还在学习,也还有著抗拒,可偏偏在最不确定的时候出现这个无法掌控的女人。
他没办法抛却过去坦然迎接她,却又一再纵容她在自己心中存在,原来人生不仅有担子要承担,还有无数的选择要面临。
梦想、工作、女人、孤独、回忆……这些都在角力著,未来角力的目标里是不是还会有个孩子?
然而这个多角的问题没让梁翔困扰太久,因为,外头一声巨响,瞬间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。
工地锅炉发生爆炸,波及鹰架意外倒塌,现场陷入了混乱……
第九章
轰隆的巨响,工地起火鹰架崩塌,梁翔冲上前,鹰架下压叠著的全是那些用劳力帮他堆砌大楼的夥伴,淋漓的血、哀嚎的声音,让他疯狂的想搬开鹰架,抢救那一双双承载苦希望的手。
「救我啊!好痛——我的脚要断了——」凄厉的喊叫一声声傅来。
「阿德、阿德——你要撑下去,我马上拉你出来。」梁翔嘶吼著,「快点帮忙,阿德被压在这里,救护车到了没?」
纠结的眉、凝肃的脸色,他这一刻啥都不想,只希望救出这些家庭的支柱,让他们的孩子不要失去父亲,让他们的家不要倾倒。
救护车的声音响彻云霄,尖锐又血腥的呼喊与之交杂,担架来了,送走了浑身是血的阿德,梁翔拚命的在鹰架下寻找著其他人。
「阿翔……」工人发出微弱的声音。
「阿龙,你怎么样?我马上拉你出来——忍耐一点,你儿子下个礼拜要过生日了不是吗?撑下去。」梁翔好气自己的缓慢,「快点,快点帮忙———
他的心好痛,那些一个个叫唤他的人,不是陌生人,是那些会在他暴躁时戏谑他多喝点青草茶、调侃自己还不忘揶揄他的好兄弟,他们之间也许总是我靠来他妈去的粗言鄙话,但是都是最真诚的感情。
「阿翔,万一我走了,我儿子你要帮我照顾,让他多念点书……」阿龙眼神逐渐涣散。
「闭嘴,自己的儿子要自己养,你不要想偷懒,要不待会我让医生修理你。」梁翔忍著心中的痛楚吓叱,扛著阿龙往救护车去,然而那双温暖却染血的手在他手中慢慢泛冷松开……
「阿龙!阿龙……你要撑下去。」他噙著悲痛的眼泪一再的唤他。
等不到回应,他知道他走了,他很想大哭,但是里头还有更多人等著他。梁翔拉下他请求的手,抹去眼泪又冲回工地,继续在混乱的工地找寻那些等待救援的人。
「老板,快走,上面的鹰架又要倒下了——」阿俊大喊,试图拦阻他。
然而一心只想多拉出一个是一个的梁翔浑然不顾自己安危,依然不愿错失任何机会。
「老张,拉紧我的手,快点——」梁翔拚命的唤。
「阿翔,快走,不要管我了……」
倏然,残余的鹰架禁不住底下掏空的虚乏,在这千钧一发间仍是落了下来,梁翔抬起头,眼睁睁的看著鹰架朝自己的前额击来,撞击的巨痛继而是血迸四洒的温热,他感觉眼前一黑,就这么昏厌而去。
「救他们,快点救他们,阿路跟老游还没出来……」他口中不断喃喃自语,心好沉痛。
麻痹的痛楚,嘈杂的救护车声音远去,黑暗中阳光骤现……
「阿翔,你火气大喔,青草茶多喝一点。」一名工人说。
「你留著自己喝吧!有空跟我抬杠,还不加快动作,工程延误就抓你去卖。」
「我?我一个大老粗,能卖到什么好价钱?要不你跟老板说,我卖给他好了。」一阵邪笑四起。
「阿翔,怎么站在那里发呆?干么,工地小妹没出现你就提不起劲喔!没那么早啦,还不到放饭时间,没有便当西施可以看啦!」那打赤膊的工人说:「不过你也别这样,好歹我们都是露点表演欸。」
「算了吧!就算你们这些老家伙三点全露,我都不想多看一眼,免得长针眼还得去眼科挂急诊。」
梁翔笑著,他们都还在跟他说笑打闹著,一切都没事,都没事……他心中大石头总算放下……
这些兔崽子、老不修,开这么大的玩笑,非得吓出他一身冷汗才高兴吗?这群混蛋,明天他一定会亲手宰了这些家伙。
刹那间,他的头好疼,眼前的阳光迅速消失,梁翔发出痛苦的声音,眼前飞快闪过那些熟稔的面孔,大家都在笑,可是下一秒,大家又痛苦的伸手探向他,血淌了满脸,他们掐住他的喉咙诉说痛苦。
「阿德、阿龙、老游——」梁翔撕扯著喉咙呐喊,奋力的挣扎起身。
冰冷的灯光刺痛他的眼,他眯起了眼,仔细的看著床沿的女子。
「梁翔……」多日不见的琴绮萝出现在他面前,「你还好吗?」她的手紧紧的握住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