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低低的笑了起来,她的模样好像快被风吹倒了,一点也不符合他想象中的冷叶星。
笑?他在笑?舞幽怯怯的张眼偷瞄眼前的男人,看他的样子好像是人。
她伸手想摸他以证实自己的想法,但还没摸到就被品逸捉住,他笑颜不复,剩余的是不善的瞪视。可这回舞幽不再害怕,反而直视品逸丝毫不退却,因为品逸的手温温的,那表示他是人,既然同为人,自己就没必要惧怕。
“公子,男女授受不亲,请放手。”她说。
品逸的蓝眸有着一闪而逝的讶然,怎么这会儿她又道貌岸然的告诉他该注意礼教?用的还是古早的措辞,让他很想笑,事实上,他也是意随“口”到,当下忍不住大笑起来。
舞幽不明所以的看着品逸,怎的?这有什么好笑的?
“有什么好笑的?别……别笑了!”舞幽心怦怦的跳了起来,她涨红双颊想挣脱他握着自己的手,“放……放开!公子,自……自重……”
品逸惊觉自己的失态,当下冷下俊颜,放开舞幽,“你醒了多久?”
“你问我?”舞幽指着自己。
“这里还有别人?”品逸反问。
“哦!”舞幽深觉自己在他面前像个白痴,至于品逸的问题,她摇摇头。
品逸眉一拧,眼光一沉,他不置一语按下墙上的叫唤铃。
此举换来舞幽的注意,只见他对着墙上那个闪着红光的小灯说话:“护士,麻烦你通知医生,冷小姐已醒。”说完,他面对舞幽,惊于她发颤的小手。未经思索的握住,“怎么了?”
“你对它说……说话……”舞幽指着叫唤铃疑惧的说。
住在百年古屋的人,脑袋都有点秀逗吗?纵然如此想,品逸仍解释道:“叫唤铃,病人如果发生紧急事件就可以按它通知护士。”
他可知道他的表情很吓人?!舞幽不敢迟疑的点点头,心想什么时候家里多了这么一个怪人?不对呀!楼云和浩中呢?她记得……她什么也不记得,大而炯亮的黑眸着慌恐。
“敢问公子,这儿是何处?”舞幽环视四周陌生的摆设,“现在是何时?”
品逸快被舞幽怪异的举动弄得耐性全失,可是,他毕竟是那个最没资格说不耐烦的肇事者,抑下想吼人的冲动,他回答,“这里是医院,现在是民国八十六年,公元一九九七年。”
舞幽被品逸吃人的眸光盯得不敢再提出问题,但她难免嘀咕,“长那么好看有什么用?脸色、眼光都那么吓人,当心娶不到娘子。”
这是哪门子理论?又是哪门子的用词?娘子?!他娶不娶得到老婆要一个局外人来管?品逸才想开口要她别多管闲事,但医生的到来使他丧失了契机。
“区先生,借过。”
医生想检查舞幽,舞幽却瑟缩了一下,躲开医生的接触,她下意识的拉住品逸的手臂,大眼无措的眨着,她好像忘了自己拉住的人正是她刚刚暗骂的人。
品逸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再看向舞幽,他“累积许久”的火气终于爆发,“你该死的在搞什么鬼!让医生检查,然后放开我!”
好凶的人哦!舞幽委屈的放开品逸,乖乖的任品逸旁边的医生检查自己。
须臾,医生检查完毕宣布,“除了左腿的伤之外,其余一切正常,冷小姐,你大可放心的静养。”
“冷?我不姓冷,我姓何。”舞幽纠正道。
病房内有那么一下子的静默。
舞幽来回巡视品逸及医生,她说错什么了吗?
这个莫名其妙的小怪胎!品逸终于找得到可与凌风媲美的人类。
“你姓冷,叫冷叶星。”品逸试图对她这小白痴“晓以真理”。
“我叫何舞幽。”舞幽坚持。
“你想当舞者想疯了是不是?”品逸捉起她走到镜子面前,指着镜中人一字一句,清晰无比的说道:“你叫冷叶星,台北市人,孤儿,六岁那年被冷樵宇夫妇收养,三个月前他们相继去世,你变卖了他们所有的产业只留下‘明淮居’。你出事之前正好要到美国去受柔道集训两年,这才是真的你。”
镜子里的……是她何舞幽?!舞幽瞠目结舌的盯着镜中这名酷似男孩的人,她眨眼,“她”跟着眨眼,不论舞幽做什么动作,“她”就做什么,天!她为什么变成这副模样?这不是何舞幽!极度的恐惧使舞幽只能一直看着镜中那个与她同样表情的面孔。
品逸等好久等不到舞幽的响应,不由得晃晃怀中的她,“喂!你怎么了?”
舞幽的目光从镜子里转向品逸,眸子里闪烁的泪光令品逸心一颤。
“不是我,镜子里的……不是我……”舞幽可怜兮兮的诉说着这个不只是自己,就连品逸也难以接受的“事实”。
品逸冷冰冰的凝望舞幽蓄满泪的黑瞳,“冷小姐,这不好笑。”
“我说的是实话,为什么你不相信?我会没事拿自己的容貌开玩笑吗?”舞幽怒吼,“我……我怎么那么倒霉……睡一觉起来不仅身在奇怪的地方,连容颜也改,还遇到一个动不动就吼人的人……怎么会这样……”
品逸啼笑皆非的扬眉,乖乖,明明泪水已濒临决堤,但她硬是倔强的不让它掉下来,看来,她说的话可能有几分真实性。
清清喉咙,品逸试着温和的说道:“别哭,我们再另外想办法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,好不好?”语气生硬得可以,但舞幽却不由自主地点下头,表示应允。
品逸抱她回床,转向一旁的医生,“医生,你能安排别的医生检视她的状态吗?”
医生点点头,“可以,我要去巡房,没事的话我先走了。”他突觉自己在这房中很碍眼,瞧品逸和舞幽两人简直像一幅画,而他正是所谓的“飞利浦”。
医生走后,品逸替舞幽盖好被子,“好好休息,我明天再来看你。”
舞幽顺从地闭眼,不一会儿即沉沉入睡,今天够她受够了。
品逸凝睇,陷入沉思,行动电话的响起使他分心,他先行出房听电话,以免吵到刚入睡的舞幽,听到一半,他倏地挂断,离开了医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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品逸面色冷凝,蓝眸迸发出的冰,令站在他面前一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士不由得掏出手帕,拭着涔涔而下的冷汗。
“少爷……”在品逸具压迫感的注视下,那名中年男子只能吐出这两个字。
“我不认为这件事有必要让外人插手。”品逸舒适优雅的坐姿,像头尊贵的师王。
“可是,少爷,老爷怕你一个人……”他的话在品逸睨向自己时隐去。
“我一个人便可应付。”品逸不容反驳的打断他的话,“老头的担心是多余的。”
“少爷你虽然曾是……但是,这次对方是真的要置你于死地啊!还是让你的未婚妻……”
“我没有未婚妻,老头想娶她,我不会反对。”品逸的蓝色眼眸这下出现杀气,让人被瞪得全身颤抖。
“少爷,请别忘了你和老爷的约定只剩……”中年男子不敢再说了。
“品逸,这份档一起来讨论一下。”凌风未敲门便直接闯入,很没礼貌的打断他们的谈话。他直直放下文件才“发现”一旁的人,然后露出个大大的笑容,“特使先生,我和品逸有要事商谈,可否移驾?”
中年男子如获大赦的起身一边点头,“当然,当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