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雪球啊雪球,你也睡不着觉吗?今天好烦喔!发生这么多事,还是早点回去睡觉吧!”拥着怀中小小的温暖,玉璞拾起长剑,静静地放回马房,又静静地掩门离去。
她并不知道在黑暗中,赵瞵一双眼始终跟着她。一声轻叹,一个脚步,一抹微笑,他已整整看她一个月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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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赵瞵大哥,你睡了吗?”玉璞轻声呼唤着。
“大小姐有事吗?”
玉璞进了马房,来到床前,将手上的一盅热汤送过去,“这是猪肝汤,我叫绵儿请厨房炖的,你快趁热吃了。”
赵瞵连忙起床,“我承受不起。”
“不,你为了救绵儿被我弟弟打伤,这只是一点点补偿。”
赵瞵仍然没有接过碗盅,“我没有事。”
玉璞将汤碗放到床板上,“还是要补补身子,你的伤口有没有再抹药?需不需要我帮你?”
“不用了,大小姐没事就请离开吧!”
玉璞虽已习惯他的冷硬态度,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委屈,“那……赵瞵大哥快把汤喝了,我去练剑。”
来到马房外的空地,再度将满腔幽思付与剑招和月影。长剑流转间,她一再告诉自己,他只是个马夫,是个沉默寡言的乡下人,是个不通人情的雇工罢了。
可是,为何他长得器宇轩昂?又为何他敢为绵儿挺身而出,对抗蛮恶的子圣?平时他戴着布帽,穿着粗服,总是低头刷马、套车、喂食,又不爱讲话,因此摇光山庄上下也不甚注意他。
但是昨夜,她近身看他,见他浓眉如剑横扫,眸子如石沉静,薄唇挺鼻,英气逼人,这等相貌,她在北辰派里是从没见过的。但也因为接触到他瞳孔深处的寒潭,还有他莫名可怕的愤怒,昨夜她抱着雪球,想着谜样的他,几乎是一夜无眠。
他真的只是一个乡下来的马夫吗?玉璞幽叹,告诉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,心念流转间,脚步突然站不稳,立时摔坐在地上,长剑落地,发出“”的声响。
玉璞闷哼一声,想要站起,但身子撑不住,又要坐倒在地。
赵瞵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,双手牢牢地扶住她的双臂。
“啊!多谢赵瞵大哥。”有了支撑,玉璞踏了踏地,稍微顺了麻痛,发现赵瞵磷仍扶着她,“抱歉吵醒你了。”
“喝了汤,我睡不着。”赵瞵扶她到马房墙边的长凳坐下。
“你喝了?”玉璞心里欢喜,“我的脚不麻了,赵瞵大哥也回去睡吧!我只是不小心扭了脚。”
“你不懂剑法,为什么要天天来练剑?”赵瞵突然开口。
“我……”玉璞捏着手指,“爹娘不让我学剑,可是我有兴趣,我想练。”
“你是北辰派掌门的长女,为什么老爷不让你学?”
“爹就是不准我学,他总是说我出生时算了命,不能舞刀弄剑的,否则会对北辰派不祥,自己也会遭逢噩运。爹很相信的,就不准我学功夫了。”
“不祥?你相信吗?”
“我怎会相信?我是爹娘的女儿,名义上也是北辰派的人,又怎会克了自己的门派?而且自从我九岁偷偷学了剑之后,也没有发生任何不祥的事啊!”
也许,不祥的事就要发生了。赵瞵不动声色,他要证实一件事,“大小姐使的是七星剑法吗?”他每日观察,在玉璞笨拙生涩的招式中,终于看出她使的是一套北辰派的剑法,而另外一套,竟然隐约有飘香剑法的影子,可她又怎会从不外传的飘香剑法?
玉璞不知道赵瞵的心思,还以为他只是和她聊天,“是啊,我练七星剑法,学得不像,但总是可以看看门人练习,修正自己的错误。另外一套就不行了。”
“另外一套是什么剑法?”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玉璞一直坐着,此时她抬头望向赵瞵,一触及他的炯炯目光,又慌得低下头,那股寒意总让她惊心不已。
“是你自创自学的吗?”
她摇摇头,“小时候,有一回我生病躺在床上!娘彻夜照顾我。半夜我醒来,看到娘拿着一根竹枝在房里跳舞,当时不知道那就是剑法,只是觉得娘的舞姿很好看,房里又是桌子又是椅子的,娘却可以穿梭自如,就像一只花丛里的蝴蝶,也像轻盈飞翔的小鸟。”
蜂蝶探花,鸟雀轻跳。赵瞵想到了飘香剑法的口诀。
玉璞又继续道:“我看了好喜欢,隔天醒来,我以为只是做了一场梦。后来我发现娘画了一张图!上头就是三十六式的剑招,娘画得很漂亮,是一个女子在舞剑,我就偷偷临摹,再拿剑比划。幸好抄得快,娘不久就把那张图撕掉了。”“那你临摹的图画呢?”
“烧掉了,爹不准我动刀剑,我记得剑招后,就赶快烧了。”玉璞神色怅然,低头玩着衣角。“凭着记忆胡乱学剑,让赵瞵大哥笑话了。”
赵瞵小心地问着,“你很想学功夫?”
“是啊!赵瞵大哥你会武功吗?”
“过去在村里常有盗匪抢劫,我们壮了都要学些刀剑功夫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原来是有功夫才敢仗义执言,眉宇之间也流露过人的英气。玉璞脸上绽出光彩,“赵瞵大哥,你可以指点我吗?!”
“我学的是枝微末节,不能和北辰派的剑法相比。”
“没关系的。我剑法不行,又不敢问人,请赵瞵大哥帮我瞧瞧。”她拿起那把生锈的长剑,从方才导致她跌倒的那招比划起。
赵瞵看了沉声道:“你的步法和剑招不能配合,难怪会绊脚。”
“是这样啊!”玉璞把长剑交给赵瞵,“那应该怎么做呢?”
赵瞵轻巧地回身比划,“你看,这样是不是轻盈流畅多了?”
玉璞露出喜悦的笑容,拿回长剑,随着赵瞵的身形比出,“原来如此!”她开心地又重复舞剑,连声道:“就是如此!多谢赵瞵大哥!”
接下来玉璞舞出招式,赵瞵便为她修正,并亲身示范。长剑交接时,两人手指碰触,玉璞红了脸,在清凉的夜风中继续舞动宛转的身姿。
赵瞵站在一旁深思,不经意地瞥见她开朗柔媚的酒窝。她眼里浮是单纯与欣喜,人如其名,她是一块璞玉,不知世事,未经风霜。摇光山庄就像密实包裹璞玉的石头,完完全全的保护她,保有她的天然无瑕与善良。
玉璞,璞玉,你又怎知保护你的摇光山庄,即将教我挖出一个缺口,大肆凿毁呢?
绝对要狠心!要教摇光山庄失去光辉,让七星灭了明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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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天清晨,摇光山庄发生了一件大事,两名北辰派弟子横死,躺在大门门槛上。
韩昭远瞧过尸体,面色凝重,“这是西蟠派的散花掌。”
长老和弟子们惊疑,“西蟠派不是灭了吗?又怎么会出现?”
韩子圣见到一名要好的师弟惨死,立即大喊,“是西蟠派?我去找大娘!”
“站住!”韩昭远怒喝,“你大娘又不会武功,找她做什么?”他指着地上的尸体,“你和阿郑好赌,是不是欠了赌坊赌债,惹祸上身?”
“爹,绝对没有。”韩子圣辩解着,“既然知道凶手是西蟠派的余孽,大娘出身西蟠派,她怎么会不知道?”
韩昭远盛怒,“西蟠派早就灭了,一定是另有其人。子圣,不准你去找大娘!有本事就帮爹处理事情。”
待父亲吩咐完后事、商讨缉凶方向后,韩子圣快快然退去,来到后院,脚步还是向大娘的房间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