希平紧张得来回踱步,想伸手出去又犹豫地缩了回来。趿着的拖鞋也被他烦躁地踢得远远的,他三番两次欲言又止的停下脚步,却又为了找不到开场白而懊恼不已。
敏箴抽噎地吸着鼻子,嘟起略略红肿的唇,突兀地站了起来。
“喂,等等,你要到哪里去?”希平眼明手快地伸手,但也只拉到她那条光滑的长辫子。
“我不要跟你演这什么大烂戏了,我要回家。”敏箴颇不淑女地想自他手里抢回自己的发辫,但希平只是紧紧地将辫子缠绕在他的拳头上,脸上带着些邪恶的笑容。
“好吧,看在这几天你这么卖力的份上,我……我为了表达谢意,在你因为非法闯入而收押的时候,我会给你送牢饭的。”希平说着顿了一顿,才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的反应。
敏箴先是愤怒地张大眼睛,然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表情。“我是开玩笑的,对吧?我已经假装了这么多天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你怎么可以还让我吃官司?”她满怀希望的问道。
希平一弹手指,轻轻拥着她往床边走。“我不是开玩笑的。酒店那边的人一直不想轻易的善罢甘休,我表明了那天晚上是我的夫婚妻跟我闹着玩的,所以他们也不好太追究,如果你不是我的夫婚妻嘛……”他故意让话尾悬在半空中,令敏箴自己去体会他的言外之意。
“你……可是我已经……”敏箴咬着牙用力自他手里抽出自己的辫子,急急的辩解着。
“你是做了。做完了或做好了吗?我不敢奢求你做到好的境界,因为那似乎太困难;我只要求你做到‘完结’就可以了。想想看,用半年的时间去换回你一生的清白,有什么比这更划算的呢?”希平托起她的脸,像对个小孩子说话般的字字咬文嚼字,还蓄意地卷舌。
敏箴气得几乎要晕倒了,她正要开口反驳,却见他拿起三明治大口大品吃着,并且端起那杯牛奶。她一时之间为了等看好戏,反倒忘了自己原先要说什么了。
“唔,这牛奶……”希平从眼角的余光看到她那一脸期待的样子就已然心知肚明,他夸张地喝下一大口,对她露出完美的微笑。“管家泡的牛奶从来没有这么好喝过,我看以后就由你负责为我准备早餐吧!”
不可能啊,我加了那么一大瓢的盐巴,他……会不会是我弄错了?敏箴狐疑地盯着他半晌,露出甜甜的笑容。
“你为什么不试试看我泡的咖啡呢?”这下子应该不会出意外了吧,因为我可是倒了不少的酱油呢!
“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!”希平仰起头一口气灌下了大半杯,那恐怖的味道在经过他的味蕾时,令他全身不由自主地泛起了阵阵鸡皮疙瘩。
抿抿唇咂咂舌,希平脸上仍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。“嗯,想不到你连咖啡都泡得这么美味,看来我找到一个有好手艺的未婚妻了。”
敏箴半张着嘴的瞪着他,不可能,难道这个人的味觉有问题?还是他根本就是个怪物?“啊,那个……”
面对因说不出话而拼命吞口水的敏箴,希平用手指勾住自己的腰带,挑逗地朝她挑挑眉。
“你想看看我的裸体吗?”他说着动手将裤扣解开。
“不,谢谢。”敏箴正想拔腿就跑,却见他哈哈大笑地走进浴室里了,她红着脸埋怨自己的易于受骗。
浴室中传来哗啦啦的水声,伴随着他浑厚的男中音。敏箴困惑地凑近那杯咖啡,将舌尖抵在齿缝之间沉思着。
谨慎地看看周遭没有其他人之后,她举起杯子微微地啜了一口。我的天啊,这是什么味道?她到处找着垃圾桶,吐出口里那五味杂陈的“咖啡”之后,她苦着脸跑到楼下找水。
浴室那条细细的缝在她身后悄悄地打开,然峡身上犹挂着水滴走出来。在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宠爱的眼神,手指温柔地轻抚着敏箴喝过的杯沿。
在他所见不到的角落,有双绣花布拖鞋静静地从门旁退去。绣花拖鞋主人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泪痕,还有安详的神色。
敏箴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,任凭查理说破了嘴,她就是不肯让查理在她脸上抹任何东西。
“不,我不要。”说着将头扭向另一边,敏箴含怒地瞪着自己映在那扇落地穿衣镜中的身影。从一进到查理的店开始,希平就掌握了所有的主导权,他一一否决了敏箴自己所挑选的礼服,另外要查理再找出更成熟性感的衣饰,再一件件地和敏箴斗争。
“先生,请你搞清楚一点,我可不是要卖肉的,所以没必要把身上的肉都舞出来给人参观吧!”敏箴用手指勾着那件低胸后背又几乎开叉到屁股沟的礼服,她气冲冲地自更衣室冲到坐在沙发上看着公文的希平面前发牢骚。
“唔,查理,下一件。”希平抬起头打量了全身散发出怒意的敏箴,轻描淡写的吩咐着一旁的查理。
查理翻翻衣架,又拎了件礼服陪着敏箴到更衣室。
“查理叔叔,那个人真是我所见过最可恶的人类。”敏箴隔着布帘,喋喋不休地抱怨着。“专制、独断,而且……而且无赖!”
想起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抢走自己的初吻,敏箴便忍不住的羞红了脸。再看看穿衣镜中那个红霞满面的女人,她只得用力地深呼吸以平息自己内心的骚动。
然后是那套鲜红色的公主装,简单的线条和富有珍珠光泽的布料,最重要的是它将全身都包得密不通风,敏箴对字可说是爱不释手,但是——
“查理,你店里不可能没有适合敏箴的衣服吧?”希平只冷冷地瞄了一眼,又低下头看他的公文。
“我觉得这件很好啊!”敏箴跨向前一步地反诘他。
“不适合你。”希平连眼皮都没抬,淡淡地回答。
敏箴咬着牙转身冲进更衣室,她气极败坏的随手拉下架上的衣服往身上套。
“这套呢?”敏箴做作的在他面前搔首弄姿,身上穿着缀满了彩色圆球的纱质礼服。尽管查理一再的解释那是为了拍电视广告而制的道具衣,敏箴仍故意穿上它。
“我不是要招考小丑的马戏团团主。”
敏箴一言不发地回到更衣室,面无表情地坐在地板上。“查理叔叔,把你们店里最昂贵的衣服拿给我。”
“丫头啊,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?上次见到你们的时候还有说有笑,彼此都挺友善的样子……”查理说着自隔壁的架子上拿下一套深黑白厘士所缀成的低胸礼服,“丫头,你确定你敢穿这套衣服?”
敏箴二话不说地抱起那套礼服,磨着牙地套上。“查理叔叔,这套礼服得花他多少银子?”
随着敏箴款摆腰肢地出现在眼前,查理低声吹了声口哨。黑色波纹绸伞裙,自右肩开始斜胸露出一边肩膊的设计,空出来的空间由漂亮的香槟玫瑰,代表纯洁的白色玫瑰,永远含苞待放的粉红色小玫瑰、天鹅绒星状般的小花、还有细致的粉香水百合,优雅的盘结萝围绕着,串成娇艳的花吊带,裙身和下摆罩上一层象牙白大花厘士。下摆另外又再以黑底绣花线厘士为裙脚,长长的拖摆使敏箴更像个由童话中走出的公主,璀璨而凝聚一身魅力。
“丫头,这套衣服再也找不到比你适合的人来穿它了,不过它可不便宜喔!”查理将敏箴的长发辫松开,轻而易举地便拢成一个充满俏丽大波浪的发髻,而剩余的发尾并没有塞进髻内,只让它松松地垂在耳际。他不时地停下来打量镜中的敏箴,一面叨叨絮絮的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