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觉得很奇怪,她跟不跟璩杰结婚,和你其实也没多大关系。除非……除非你对璩杰……”他说着眼神逐渐冷峻起来。
脸色大变地看着他,过一会儿她才挤出不自然的笑容。
“去你的,我哪会对璩杰有什么心思,还不是为了汉克。你想想看,现在所有财产都在璩杰手上,万一璩杰跟她结婚后,有了自己的孩子,这人不为己、天诛地灭,谁不想把财产留给自己的孩子,那我们以后怎么办?”
“嗯哼,说得也是,好吧,那我再去催我妈动手,她比较有机会。”
“嗯,要快,老家伙已经快不行了,我们得快点!”
“我知道、我知道!”
窗外虫鸟依旧鸣叫,听到前头传来露西的叫喊,冯素欣很快地推开在她身上毛手毛脚的男子,赶忙来到门前。
“露西,你买到乌骨鸡了吗?喔,我刚想到,其实我直接买鸡精不就结啦,这鸡你留着炖汤给维廉喝,我到医院看先生去。”
不待困惑的露西回答,她拿起有双C标志的皮包,浑身香气地离开。
假装在捡地上的铁钉,在冯素欣离去后,男子咧咧嘴,扬扬手上的铁槌。
“露西,你说哪里要钉钉子,走,我帮你钉去!”“……我觉得最好是以晚宴的形式举行,但璩先生说简单、隆重就好。”将一本本会场布置型录摊开,艾敏嘀咕着。
“嗄?对不起,你刚才说什么,我没听清楚?”被厚重型录落地的声音所惊醒,湘灵回过神来,脸上堆满歉意。
“唉,难怪人家说,结婚前的男女都一样,全成了游魂。”意兴阑珊地合上型录,艾敏直勾勾盯着湘灵猛瞧。“我可以请问你一个问题吗?”
“什么问题?”
“你是用什么方法,让璩先生对你这么痴迷?”
“呃……”糗得满脸通红,湘灵不知该如何解释,弥漫在她和璩杰间的暗潮汹涌。
“一年多前,你……我这么说好了,你应该不能否认,你以前和现在相比,简直就像夜叉与天使的差别。你跟璩先生订婚时,没有人预料得到你今天会变得这么美丽。可是,璩先生却对你死心塌地,我们很好奇,你是怎么做到的?”
“何以见得他对我……对我死心塌地?”
撕着广告废纸,湘灵一面在心底找着说词,一面探问自己的疑惑。
“哈,当初在悬崖上发现你的车时,大家都猜你八成挂了,但璩先生不信,他这么说的:‘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。’找到尸体前,任何人都不准说你已经死了。报纸刊得很大,他也就成了比铁达尼号的杰克,更伟大的情圣了。”
“哦,他是这么说的吗?”想到那个总冷着张扑克脸的璩杰,会说出这么至情至性的话,湘灵大感意外。
“是啊,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嫉妒死你了,想想看,你活着是他未婚妻,就算死了,他还对你念念不忘,有这么痴心的男人爱过你,你也值得罗!”拉开一袋蚕豆酥,艾敏咬得咋啦咋啦响。
“你认为这就是所谓的幸福?”看着型录里花枝招展的新娘们,湘灵苦笑地摇摇头。
“不错了啦,你以为有几个女人,能拥有一座美轮美奂的‘湘灵居’来纪念她?”指着墙上的一幅画,艾敏瞄了她一眼。
“湘灵居?”对这似乎十分熟悉的名词,湘灵感觉似乎触动了她心底的某一点,但在艾敏滔滔不绝中,却又模糊得令她捉不到重点。
“当初是一件大型的开发案,璩先生花了好大力气才搞定,起先规划成一座购物商场和度假旅馆结合的复式建筑。你失踪后,璩先生把土地开发成育幼院和公园,足足亏了好几亿。但他不在乎,只想用来纪念你,你知不知道那是多大的手笔?”
似乎湘灵的态度让艾敏看不过去,她倾身向前,紧紧盯着湘灵,“怎么样?有没有很感动?”
湘震别开视线,愣愣地想着。
这几天对她而言,时间缓慢得如乌龟在爬,每天她都借故赖在正道病房里,直到护士或是正道赶人为止,不然,就是和艾敏相约,一起到咖啡馆或餐厅消磨时间。
只要别再见到璩杰就好!这是她唯一的念头,每回和璩杰照面时,她都别扭得不知如何是好,不是赶紧躲回房内,就是慌慌张张地往外跑。或是听到璩杰车子驶远后,才敢悄悄露面;不然就是徘徊在纷乱的街头,拿不定主意该往哪里去。
但是,不见面并不表示他就不会干扰到她!每每在空档时,他的影像就会浮现眼前,让湘灵困惑不已。
越是不想理会他,却偏偏不由自主地想起他。而她周遭的人们,也会不时地提起璩杰,让她宛如陷在他所布置的网络中,怎么也无法逃开。
“喂,在想什么?”张开五指在湘灵面前晃,艾敏叫道。
“没事,我觉得不舒服,我看我先回去休息好了。”
“你不舒服?要不要我送你到医院?”
“不用了,大概是昨晚没睡好,我先走了。”背起皮包,湘灵草草交代后,便钻进看到的第一辆计程车。
“湘……奇怪,她怎么怪怪的,我看还是通知一下璩先生的好!”按着手机上的按键,艾敏盯着远去的计程车,一面自言自语。
如果……如果真要和他厮守一生,这样别扭的躲猫猫,似乎不是办法!
哪有这么生疏、彼此视若仇敌的夫妻?想到那种滑稽突兀的场面,湘灵忍不住噗哧一声地笑出来。
意识到前座司机的侧目,湘灵不经意地往外看,立即坐正身子。
“先生,对不起,我想你是不是弄错了?我要去的地方是……”看着陌生的街道,湘灵往前倾身想跟司机说个明白。
“没有错,我已经等你很久了。”
不理会湘灵的质问,他反而加速向前,让车子以极快的速度,在蜿蜒狭窄的山道间穿梭。
“你……对不起,我们认识吗?”
看着呼啸而过的土坡,稀疏的几座孤坟,脑中的画面一闪而过,让她冷汗直流。
她绝对来过这里!湘灵试着打开车门,这才发现车把已经被拆卸,只留下一个空洞的窟窿。
咬着唇瓣,湘灵交握不停抖动的双手,全身感到一阵寒冷。来这里做什么呢?
她试着理出个头绪,但模糊的片段,像走马灯般回转再回转,就是找不到开端,也看不到终点。
车子以近乎失控的速度奔驰,抓紧前座椅背,湘灵仔细地打量那个开车的人。
熟悉的感觉让她浑身一震,虽然他戴着墨镜,鸭舌帽下还有浓鬃的假发,但他那个特殊的口音,还有习惯性地在说完话后舔舔唇角的样子,还是让湘灵很快地辨识出他的身份来。
“鲁俊鸿!你是鲁俊鸿……”
讶异又困惑地瞪着他,湘灵只记得璩杰说过这个人和她是同家孤儿院一起长大的同伴,那……他……他到底想干什么?
“不错,湘灵,我就不相信你会认不得我。说起来你的演技可以得个一百分!在璩杰面前演戏,把他唬得一愣一愣的,真有你的!”猛然一个大转弯,车子在山涧边停住。
“什么?我不明白你的意思……”
看着他由前座搬出一捆粗麻绳,还有圆锹时,某个恐怖的画面在眼前晃过——有人在挖掘……有人不顾一切地挖着泥土,想将她埋在那个漆黑、带着泥土腥臭的洞穴。
是谁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