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好奇心的驱使下,她跟了上去,经过了冗长的林荫小道,终于,一大片竹林呈现在眼前。
“啊?”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功夫,正是她此刻心情的最佳写照!拍拍身上尘土,她准备继续未竟的计划。
微弱的暖风吹送着些许的声响,她不由自主地往前走,只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曝在阳光之下。
是他!龙吟蝶一下就认出他来。除了那副昂然伟岸的身躯外,还有一头跳跃舞动的炙焰红发。
云御风出神入化地舞着剑,感受剑气和风自身边呼唳而过。纵使汗水潸潸滴落,他也浑然无所觉,一心沉醉于筋骨舒展的快意中。
只有在舞剑时,他才能感觉到自己还算是个人!是个活生生、有感觉的人!除此之外,恐怕已没有任何事物能激起他心灵的波纹。这一切都拜云飞山庄所赐!
蓦地,他脸上泛起一记阴寒的笑,锐利的剑锋朝竹林另一方笔直刺来。
“啊——”糟糕,被发现了。吟蝶不禁惊呼出声。
“是你。”云御风面无表情地盯着她。
他该不会一气之下杀了她吧!“呃——阁下寒暄方式真……特别呀!”她假意堆笑,身子却往后移了数步。
云御风一语不发地看着眼前的“不速之客”。
嗯!这样好多了。龙吟蝶满意地目测已离开她一尺的云御风。面具下刚毅的线条让他更显孤傲冷绝,但,她不怕。
“你的剑舞得真好,已经苦练许久了吧?”
虽然吟蝶只会一点皮毛轻功,但从小常看大哥练功的关系,使她一眼就能识出他的武功修为非凡。
他漠然地瞥她一眼,旋即收束剑锋转身。
连理都不理她?他一定非常生气。不行!她不想被赶出骠影堡。龙吟蝶准备再接再厉。
“喂——”
“别靠近我。”他冷冷地开口。
“啊?”连她靠近也不准,真这么生气。
龙吟蝶顿然感到委屈和泄气,想到自己一个人人捧在手心上呵护的郡主,到了这里居然这么讨人厌,居然还得为了让自己留下而卑微至此,可恶的是眼前这个臭男人竟一点也不领情,还排拒她于千里之外……
算了,被赶出去就被赶吧!反正她又不是无处可去。多的是人奉上锦衣玉食请她去享用……这些都是事实,但,为何她竟感到有点失落呢……她失神地跟着他傲然却孤独的背影,浑然无所觉四周已有动静。
他汗湿衣衫,一定是刚才舞剑时太过激烈,瞧他,连发梢也微微渗汗了,不擦干,很容易受风寒的!龙吟蝶掏出罗帕,轻轻靠近他。
“离我远一点——”话甫出口的刹那间,他已接住她下坠的身躯。“该死!”
原来是他所豢养的银貂伤了她。
“我只是想替你拭汗……”她无辜至极的话渐渐消失,柔荑仍握着白素丝帕。
直到意识丧失的前一刻,她还在想:完了,他这么生气?!看来她非离开不可了……
骠影堡坐落于一神秘孤岛,由于它的隐密难寻,以至于江湖中人虽欲窥见一斑,却总是不得其门而入。
所有关于组织的一切事物皆在骠影堡决议,在其周围便是日、月、花、水四堂主所居之处,分别为日厅、月厅、花厅与水厅,各自独立,自成一局。而骠影堡之后则有一大片竹林,隐于竹林之中即为堡主云御风的寝居——影主居。
虽是一堡之主居住的地方,却没有其他四厅繁复的格局,除了主屋,便是大片翠绿盎然的竹林。
平时,此地根本杳无人烟,对骠影堡人来说,影主居就如同“禁地”一般,除非必要,否则绝不涉足。
但是今日影主居却一反常态的多了两位“不速之客”。
“龙吟蝶怎么样了?”殷泛阳立在床侧,关心之情溢于言表,心里的一丝笑意却泄漏了他的心情。
花舞影注意到了。她放下龙吟蝶的手,先抬眼看他,再偏过头望向站在窗口远凝竹林的云御风……顿时,她了解了殷泛阳眼中闪烁的笑意。
你是不是……她以眼神传达自己的怀疑。然后,殷泛阳欣然地点头。
只要配合我就行了!殷泛阳无声的讯息又传来,她立刻会意。
“舞影,吟蝶怎么了?怎会无缘无故不省人事?”笑意一退,殷泛阳立刻换上担忧的神色。
“嗯。”花舞影清清喉咙。“如果我没猜错,吟蝶是被桌上那只兄弟所伤。”
“银貂?!”他瞪视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盯着他们看的毛绒动物。它是云御风所养的含有剧毒的貂,十分具有灵性,一但有人恶意亲近它的主人时,它便会释出剧毒,保护主人。
吟蝶大概是做了什么它不喜欢的动作——因为多年前他也曾受其害!他又瞪了它一眼。“那……没事吧?”
多此一问!舞影真想骂他的做作,却仍隐忍而装作若无其事。
“常人若被银貂所伤,一个时辰内必当毙命,但此时吟蝶除了脉息较弱,手脚四肢麻痹外,尚无生命危险。”她放下吟蝶的手。“这大概得归功于堡主的及时施救。”
怪了,堡主居然出手救了吟蝶?难不成他今日心情特好?
“堡主,舞影深知吟蝶会有此一祸必是冒犯了您,不知堡主是否受伤?”花舞影问。
云御风仍旧维持淡漠的神情,沉默许久后,才淡淡地开口:“以她的能耐,尚未能伤我一分一毫。”
“说得也是。”殷泛阳喃喃应道。纵看全国,武功能与云御风抗衡者恐怕是少之又少,刚刚那句话实在太看得起吟蝶了。“但吟蝶如今依旧昏迷不醒,显然是余毒作祟。”说完不忘瞪银貂一眼,而罪魁祸首已三步并作两步轻快地跃上了主人的肩胛。
狐假虎威!别以为有堡主让你靠就嚣张,哪天等你失宠后,嘿嘿嘿……
原本背对他们的云御风突然转过身。“凭我之力,我只能做到这儿,剩下的由舞影接手。”会出手救她已是仁至义尽,他不希望再打破自己的规矩。
“那是当然。”花舞影立刻接口。“她是我所带来的客人,自是由我负责,但此时吟蝶仍昏迷不醒,余毒未清,恐怕不宜移动……”
“你的意思——”冰冷面具下终于有了一丝波动。
“让她留在影主居,直到伤势复原。”
殷泛阳一脸崇拜地看着好友,没想到舞影一下便是记猛药。
花舞影继续说道:“银貂的毒性,想必堡主最是清楚,若擅自移动,导致余毒入侵心脉,届时回天乏术,纵使舞影善于解毒,也无计可施。”她瞄了瞄云御风。“若是堡主不愿,我想吟蝶也不会有怨言,毕竟是她咎由自取,欲做出伤害堡主的举动才被银貂所伤……”
我只是想替你拭汗……龙吟蝶昏迷前的细腻话语一闪而逝,还有那条握紧在手的雪白丝绢……
“够了!”他低吼,不知在阻止自己的脱缰情感或是舞影的喋喋不休,抑或,两者都是?
“随你们。”撂下一句话后,火红的身影已渐行远去,留下看着他背影暗自窃笑的两人。
两人皆有同感——
蝶弄风影,也许骠影堡将有一番改变了……
烈日当空,氤氲的水气随烈日曝晒而更加湿热,仿佛在一个大蒸笼里,令人燠热难耐。
云御风持剑舞啸,沉溺在驰骋剑风的快感里,身边剑气狂啸,他感到自己全然的放松。
看到漫天飞舞的竹叶,他满意地提气收剑,浑身汗湿的正想进屋更衣时,眼角不期然瞄见竹林中有个小东西在蠕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