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绝不让他称心如意!不但如此,她还要秉持先总统蒋公以德报怨的美德,好好的招待他!让他感到羞愧,自己滚回美国去!
“哼!”季珞小巧优美的下巴抬得高高的,斜瞄的眼神不经意落至隔邻——那依旧深锁、黝黑板暗的独栋别墅。
其实,当初这两栋别墅是连在一起的,皆是阙家的产业,因阙家人不多,而父亲和阙家交情笃实,所以当阙父听闻好友欲寻觅一处良居时,二话不说便自动提议两家可以比邻而居。别墅一切格局不变,只是将主屋分隔两边,以保留各自空间。
正因两家情谊深厚,她还记得以前阙季两家常聚在一起烤肉、吃火锅,放假一同去郊游,亲密恍若一家人……当然,那个恶魔除外!
那真是一段难忘的童年回忆,只是在阙家举家移民国外后,这样的情景便再也不曾出现了……陷入记忆溯往的季珞兀自沉思,未曾发觉原先黝黑的屋子早在不知不觉中映着昏黄。
一个人影无声无息地立于她眼前。
“赏月?”
毫无预警的黑影突然矗立,季珞惊慌中伴随倒抽的冷气。
“哇——”惊声尖叫的她直觉往后倒退数步。
“你……你是谁?为何半夜闯入别人房子?”镇定!冷静!季珞在心里重复。
千万别让害怕表现出来,别让歹徒有机可乘!纵使她自认冷静的告诉自己,但紧张的眼神还是不由自主地膘往两旁。
这里是三楼,跳下去即使不死也会断手断脚,搞不好成了半身不遂,岂不是很倒霉?她即刻否决这个念头。
逃进房间!可是好像有点远。来得及吗……她暗自思忖万一歹徒兽性大发时,她该如何全身而退?
季珞防卫性的往房间方向移了移,一面观察不速之客的动静。
这人怎么不吭声哪,有点可怕!她又移了一步,走路斜视的结果便是可笑地被自己睡衣的裙角绊倒,往地面狠狠跌去——
“哎唷!痛死了!”她很不淑女的抚着屁股痛叫。
自始至终旁观季珞反应的阙扬羽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了。“没见过像你一样笨的女孩子。”
“是你!”藉着她房间的余光,视线落向斜倚矮墙,噙挂一抹嘲弄笑意的男子,一身黑色棉质衬衫和黑色长裤使他在昏黄灯光下,身形仍俊挺的令人难以移转目光。
“你的神经果真不怎么发达,丝毫没有进步。”他轻松的语气有如两人早已熟识一般。
“干你什么事!”脚踝传来阵阵的抽痛让她无暇细想他话中的涵义。“你什么时候过来的?”虽然只隔一道矮墙,他无声无息的手脚利落的吓死人。
“没事吧!”阙扬羽双手交抱,瞬了一眼她雪白的细足。
“放心,我好得很!”急于反唇相稽,她着实忘了怀疑这个男子为何夜半出现在隔壁空屋。
他斜靠的身体离开矮墙,唇含懒懒笑意,缓步走到她身旁,曲膝蹲了下来。“没事还坐在地上?难道你觉得天气太热,想坐在地板上赏月?”
“是……又怎样?”这个男人太奇怪了,尤其是他灼亮的眼神,让她下意识地紧张起来。
“不怎么样。”他温和微笑地点点头。“只不过……”他食指轻触季珞明显肿大的雪足——
接着,凄惨的哀嚎响遍宁静无声的夜里。
“你做什么啦!”呜,好痛!季珞伸出手护住自己脆弱的脚,以免再度受恶人攻击。
“痛吗?”
“废话!”要不是痛得爬不起来,她才不会困坐地板叫个陌生男子耍着玩。
陌生男子?对呀!她怎么忘了,她不知道他是何方恶徒,居然在这儿跟他哈啦大半天,三更半夜一身黑衣出现,搞不好是闯空门的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她惊慌失措地看着他,却紧张地说不出话。
“现在才知道害怕不觉太迟了?”阙扬羽无视她的惊恐,打横抱起她。“你的脚扭伤了,不赶快处理等一下有你受的。”
他俐落矫健地翻过别墅间的矮墙,走进昏黄的室内,将季珞轻轻放置床上。
“喂,你到底是谁啊?怎么跑进别人的房子?”季珞好奇且疑惑地看他熟稔地拿着冰块和毛巾,瞧他对屋子里头的摆设这么熟悉,应该对这里有着某种程度的了解。
不可能的!这别墅自阙氏一家移民美国后就一直空着,除了定期有人打扫外,是不会有闲杂人士进来的……季珞暂时已无多余心思去揣测,因为脚上传来的痛楚再度让她尖叫出声。
“你的叫声真难听。”他蹙眉侧目睐她,就差没捂住耳朵。
“真的很痛嘛!”她眉头皱在一起,一双手更是不住的要护住受凌虐的脚,无奈被对方的大手轻轻挡开,她又是紧张的一声——“啊——”
“你可以闭嘴了。”阙扬羽觉得耳朵嗡嗡作响。“你的脚暂时无大碍。”
他浑厚低沉的嗓音在黑夜中恍如拂过心上的暖流,季珞发现脚已不似先前疼痛。她发出一声细如蚊鸣的嗫嚅。“谢谢!”
看他仍低头细心替自己处理脚伤,先前对他的惧怕已渐渐消失。虽然刚才的确是因他才会跌倒,以至于扭伤了脚,但自己粗心大意毕竟是不争的事实,何况对方二话不说替她处理脚伤,于情于理说声谢谢不为过。
“好了!”他抬起头。“你的脚已经消肿,但还是尽量少走动。”
季珞接触到他澄澈的眼神,莫名其妙地脸红了,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……她微微低下头。
“我说珞珞,你能活命到现在还真是万幸!”阙扬羽摇头叹气,这女人不时地出事,一点女孩该有的细心温柔都不见。
她才要反驳,念头一闪,他叫她什么来着?
“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?”她不敢置信地抬头,望进他带笑的眼睛。
“咱们相处几年,我一直是这么叫你。”
没错,认识的人都叫她小珞,但只有一个人,总是很肉麻地唤她珞珞,结果听起来像弱弱,他就一直欺压她的弱!
“你……你是恶魔?”
他眉头皱了一下。“谁是恶魔?”
“呃——”她直觉霍嘴。
“恶魔是指我?”明白她话中的涵义,他脸色变得不甚好看。
“没——”奇了!她为什么要解释?她气呼呼地放下手。“你到底是谁啦?”
他有意无意地瞥她一眼,跌坐床上。“你不是猜出来了?”
无意且率性的举动看在心脏连续被刺激的人眼中,总是特别容易受惊吓。季珞赶紧移至床的另一头。“别开玩笑了。”
不可能!今晚才听说恶魔可能会回来,事隔不到数小时,他就自动现身了?哦,不!她不是下午就碰见他了吗?
不合理!她拼命否决这个可能性。
“我像在开玩笑吗?”他闲适地偏过头睐她。见她一副快昏倒的表情,他当然一点愧疚也没,年少的辉煌事迹在她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回忆,正好遂了他的心,这意味着父母费心安排的戏码,永远不会有圆满大结局的一天,而他,则继续过他平静的生活。
届时,想必他的母亲又要气坏了,一心想叫儿子走入她安排的生活,偏偏他并非是安于妥协的乖儿子,年少时虽曾有过荒唐,重回正轨后,他渴望的平静却一再被搅乱,不过他绝不会这么轻易妥协的。
充其量,他只会虚应一下故事,这是为了顺道回味恶整珞珞的快乐。
“你!你是阙扬羽!”她声音不知不觉提高八度。纵使事隔多年,那饱含戏谑的恶魔之眼仍鲜明地映在脑海,忘也忘不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