亮君脸颊微红,别过视线,把目光定在计算机上面。
突然,他的大手一指,指向其中一个屏幕。
亮君忙抬眼盯住他的嘴唇。
「这是妳的房间,妳的工作是帮我记录股市的重要波动、整理家务、煮菜做饭,和执行我要妳做的事情。」
什么?她的房间?她是不是漏掉什么重要讯息?
「麻烦再说一遍,刚才,我有点分心。」亮君要求。
「妳必须住在这里,薪水三万五,一个月有一天假期,妳可以自己选择休假日期,有问题吗?」
「住在这里?」
住在处处监视器的屋子里,她怕自己得精神病,可是……她想要这份工作,迫切。
「为难?我不勉强妳。」双手横胸,他由她自己选择。
「不,不为难,我只是想,可不可以先预支薪水?」她望住他,依旧是清澈眼光。
可笑,多诈狐狸竟怕起这样的无害目光。
「为什么?」他趾高气昂地问。
「我必须先拿钱缴贷款,对不起,我知道这种要求不合理,我保证自己不会跑掉,如果你不放心……」第一次向人求助,害羞多于自卑情结,她俯首,不好意思看她的「债权人」。
「够了,我给妳。」
靳衣没耐心看她的卑微,她不适合这号表情。
但,亮君是低头对他的,自然没「读」到他的话语,所以,她还是说个不停。
「我可以把身分证押给你,或者我明天先把衣服带过来,你再给我两个小时假,让我去银行把事情办妥,然后我立刻回来上班。」
抬头,亮君对上他诡谲表情。
「妳根本没在听我说话?」他嘲讽她。
他发现了?他马上要以她的「经验不足」、「能力不够」,收回刚刚的「人事命令」?亮君心跳急促,她想要这个工作啦!
「对不起、对不起啦,我不是故意的,我只是……」
她的惊慌失措让他不爽,他比较爱看她的阳光表情,不擦口红眼影,自然灿烂美丽。
「下不为例,我说话,妳要专心听。」
「是。」这次,她再不敢把眼光别开。
「跟我来。」
他走出书房,她在他左右跟随;他按下秘密按钮,她眼睛一瞬不瞬盯住他的脸;他从抽屉拿出一迭钞票给她,她的眼光不敢稍离他的脸庞。
打开包包、收钱、关上包包,她始终看他。
「明天早上九点上班。」他命令。
「是,我准时到。还有……还有……」她考虑要不要说出自己失聪的事情,他是好人,不该对好人说谎。
可是,万一,他知道之后,要把钱拿回去……对了,她先去把钱缴掉,等明天,就算后悔,他也得用她一个月,一个月的时间,足够让她证明实力。
有点赶鸭子上架,是不?没办法,谁教她是弱势族群。
「还有什么?」
「我有个小秘密,明天再同你分享,再见,老板大人。」
转身,她实在太快乐了,快乐得忘记眼前男人有张严肃得让人恐惧的酷脸,吐吐舌头,她飘出他的书房,压根没「听」到他的吼叫声。
他说「妳给我站住」时,她打开书房门。
他说「把话讲清楚」时,她跑出走廊。
他说「再走一步,明天妳就不用回来」时,她踩着轻快脚步,跳下楼梯。
一而再、再而三,她违反他的命令。
看着她的背影,久久久久,久到他和裸体女人约定的十分钟过去,突然间,他哈哈大笑,对抗他的冷酷,她是史上第一。
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
她的行李很简单,一个旅行箱都塞不满。
当亮君再度来到豪宅门口时,她才发觉自己不知道老板的姓名,是不是很扯?
随便啦,重点是她得到工作、她预支到两万块钱,如果老板反悔不用她……要钱没有、要命一条!
甜甜的笑偷偷漾开,妈老说她是温室花朵,谁说呢,她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是生命力强韧的野草。
按下电铃,三分钟,老板没来开门,有过上次经验,这回,她等门等得很有耐心。
他又和老板娘在床上恩爱了吧?咬咬唇,她羞红脸。报纸上说得对,不是只有晚上才能做坏事。
想起老板宽阔的胸膛,性感的下巴,他的手很大,一抓就能把人拎上天,她的脸颊更添红润。
幸运吧?她的老板是帅到不行的男人,杂志上说,越好看的男人越难养,老板娘一定养他养得很辛苦。
手交在背后,两只脚在地上摩摩蹭蹭,画出一张不像老板的老板脸,她笑得好开心,像个百分百花痴。
「进来。」终于,工藤靳衣开了门对她说,说完,转身,走两步,发觉她没跟上,又折回头。
她仍沉醉在自己的黄色思想中,没听见他的话。
妈妈说,好女生不可以老幻想这种事情,现代女孩被太多情色书刊诱导,彷佛不为男人献上贞操就不算爱情,其实不然,爱情是种发自内心的感觉,和肉体是两回事。
亮君的妈妈是小学老师,从国中开始,就不断教导女儿洁身自好,不过,她常觉得母亲过虑,正常男人是不会想和残障女孩有所交集的,即便她有张清秀丽雅的漂亮脸蛋,也不会成为男性追逐的标的。
「妳在做什么?」靳衣放大音量。
别怀疑,亮君「一定」听不见。
她常常听见爱情、看见爱情发生,但她通常是局外人,旁观爱情的浪漫美丽让她觉得喜悦,就像看见老板和老板娘的爱情,想象空间成形。
哦哦,老板大人……她下意识伸手按电铃,压压,手指的触感略微柔软……半抬头,她看见——老板!
亮君倒抽气,他站在这里多久了?
「老板早。」吐吐舌头,笑容间有几分尴尬。
「妳习惯对我的话听而不闻?」
再见到她清婉笑容,心抽动,一个晚上,连续几次,她的「秘密」在他脑间干扰睡眠,对于秘密,他感兴趣,但他就是不要主动问她。
「对不起,我在想事情。」
亮君本想告诉他,她的重度听障问题,但他的脸色很难看,好像台湾突然降到零下十度C,他的表情被封在冰川当中,和鱼虾一起结冻。
「在我面前,不准想和我无关的事情。」他下命令。
靳衣双手横在胸前,她澄澈双瞳总让他自惭形秽,地球上不该有这么干净的女人,除非她是残障,活在社会边缘,和人心接触太少。
亮君吐吐舌头,他很凶,不过,出钱的是大爷,他想怎么凶就怎么凶,亮君乖乖点头。
这是第二个工作规定?好吧!牢记。
复习一次:规定一,老板说话,要专心听。规定二,在老板面前,不准想和他无关的事情。
OK,她是好员工,会记住老板要求,不过……她刚刚想的事……和他有关,那么,不算犯规啰!
咬唇偷笑,又是干净得让人碍眼的开心。
「还愣在外面做什么,等人来请妳进去吗?」靳衣问。
她的唇语读得又快又好,妈妈要是知道,一定以她的进步为荣。
「没有,我马上进去。」抢在他前头,她频频回眼,深怕他又有新吩咐,自己漏失。
「钥匙给妳,以后进进出出,不用按电铃。」
「谢谢。」接过钥匙,她正式成为这个家庭,哦不,是公司的新成员。
她的眼光留在他脸上,不敢或离,助听器还在包包里,她想找最恰当时机告诉他这个「小小」秘密。
「看我做什么?」靳衣被盯得不自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