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语一出,众弟子震慑不已,因为他们不敢相信教主竟会处死爱女,但是没有人敢说话,更没有人敢动弹。
这时台上的王风影跪下道:“教主,属下求教主开恩。”其余护法和坛主也陆续跪下道:“求教主开恩,饶大小姐不死。”
白仑怒道:“谁再求情,谁就是叛逆,一起处死!”
王风影闻言,从地上一跃而起,“涮”地拔出弯刀,“白仑,虎毒不食子,你连唯一的女儿也杀,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?”
白仑不为所动,露出诡谲的笑容道:“好,另一个叛逆出现了,王风影,我终于明白,你就是我多年来要找的那名奸夫!”
王风影紧握弯刀,额头冒出冷汗,眼睛仍恶狠狠地盯着白仑道:“当年,若荷与我两情相悦,是你横刀夺爱,逼她为妻。谁知你娶若荷不是爱她,是要她陪你练阴脉神功,短短七年,就让她香消玉殒。这些我都忍下来了,但现在你竟丧尽天良,不顾女儿的幸福,在她尚未婚嫁前,就逼她练功,现在利用不成,还要亲手杀害你的女儿,”
白仑冷峻地道:“是你的女儿吧!王风影。”
白仑的话又带给全场震撼,白莲更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。
王风影手中弯刀砍出。“白仑,别胡说,大小姐可是若荷婚后十月产下的。”
白仑轻巧地闪过这一刀,“为了练阳脉神功,我跟若荷只有当过一夜夫妻,这么巧,就有了莲儿,时间上算来似乎不太对。”说时,手上又呼呼拍出两掌,王风影急速跳开,掌风扫倒一名无辜的弟子,而台下其余的弟子则是纷纷走避。
白仑急急下令道:“天门、山门护法,快帮本座拿下王风影。”
天门冯护法和山门简护法得令,立刻挡住王风影的去路,各自亮出武器准备厮杀,刀剑声起,台上洒落斑斑血迹。
白莲两眼无神,一步步后退,喃喃自语道:“不要啊!不要啊!”
刚过元宵不久的正月天,地上冰雪尚未融化,此时在暗夜天际响起几声闷雷,轰隆轰隆不绝于耳,更教众人浮动不安。
白仑走近白莲,仍是满脸狞笑道:“杂种,今天就让你去见你的淫妇亲娘!”他摆起架式,准备让弟子见识他日前练就的第五层阳脉神功。
趁着混乱,一排弟子脱离位置,齐站台下,白仑正要怒斥,就听到万天群一声:“放!”
百余枚寒蟾毒箭由弟子袖中激射而出,银亮的光芒全往白仑身上刺去。
纵使白仑武功高强,立即以强劲的掌风倒送回去,但因距离太近,一时走避不及,五六枚较快的毒箭已钉上白仑的前胸,同时,五名弟子亦被倒射的毒箭所伤。
白仑快速地拔去毒箭,以内功逼出毒血,身上数个箭孔,溢出由暗褐转艳红的鲜血,煞是吓人。这时,海门护法、人门护法,以及万天群,手持刀剑,团团围住白仑,而练武场的弟子也因所属支坛不同,各自齐聚一起,虎视眈眈看着敌方。
“反了,你们一个个反了!”白仑指着万天群道:“我一心栽培你,又将莲儿许配给你,你今日竟来反我。”
万天群道:“教主,对不起,你要杀表妹,我只好出此下策。”
“你的未婚妻和游平偷情,你还要救她?我看是你害怕不能当上教主的夫君,辅佐教主,甚至取而代之吧!”白仑讽刺他。
一语说中万天群的心事,他率先出剑道:“是除掉你这个残暴不讲理的教主!”
自他知道白仑欲处死白莲后,为恐经营许久的地位功亏一篑,遂暗中连络平日与白莲较为亲近的王风影,再结合素来与天门、山门不合的海门、人门护法,一举在今夜起事,名为罢黜教主,实则为巩固个人地位,却没想到扯出一段白莲的生父之谜。
白仑出招,掌风凌厉,奇寒无比,叫道:“就凭你们几个阳脉神功练不到第一层的角色,也敢跟我比划?”
台上打成一团,台下弟子也大打出手,一向纪律良好的天神教,今夜却变成了你杀我砍的阿鼻地狱。
白莲气虚体弱,也不知被何人的剑气扫到,跌落台下,她趴在地上,脸庞沾着泥土屑,一身白衫亦污秽破败,身上多处伤口隐隐作痛,但她已经毫无知觉。
老天似乎在为天神教的倾覆而难过,倾盆大雨落到天神峰上,落到疯狂厮杀、争权夺利的人们身上,也落在不知为何而战的年轻弟子头上。
大雨淋灭火把的亮光,有的弟子被雨水浇醒,乘机摸黑离开,再也不做权力斗争下的无谓牺牲品。
但是台上依旧刀光剑影,掌风如电。白莲浑身湿透,看着雨水带着血水,由平台涓流至化成水洼的泥雪地中,内心也跟着淌血。
突然,一个人重摔在白莲身边,溅起一滩泥水,白莲抬起头来,见到王风影想要挣扎爬起,却是力不从心,而随后跃下的天门护法已一剑刺入王风影心口……
白莲颤声喊道:“王护法……”
王风影神色凄迷地望向白莲,右手向她伸去,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东西。他的眼前浮现出若荷年轻而幽怨的脸庞,那是她新婚一个月后,他们趁着白仑初一闭关练功时,两人最后一次在溪畔缱绻,诉不尽的悲苦、爱恋、无奈,皆随溪水东流,滔滔汇入无边无际的苦海。
白莲用力攫住王风影的右手,一如幼年时喊着他:“王叔叔,王叔叔……”
王风影微笑看着白莲,喃喃道:“若荷,若荷。”他的微笑就僵在漫天大雨中。
白莲的手松了,心也凉了,耳边天门护法说着:“大小姐,教主之命难违,就此得罪了。”他拔出王风影心口的长剑,转瞬间就要往白莲刺下。
白莲早已用尽气力,心力交瘁。罢了!罢了!尘世已无可留恋,天地茫茫,再无去路,她眼前一片朦胧水雾,再也看不清世情。白莲泪眼模糊,神志逐渐昏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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梦中几经挣扎,生死浮沉,再睁开眼时,白莲恍若隔世,一时无法想起自己是谁,身在何处?她挪动一下手脚,这才发现左手被一双温热的手掌握着,她一惊,想抽回左手,却惊醒了趴在床沿的游平。
一见满脸胡子的游平,所有的前尘往事立刻涌上心头,白莲挣扎着想要坐起。
见白莲醒来,游平连忙上前扶着她的肩道:“菱儿,你终于醒了,躺着休息,不要起来。”
白莲依然内力虚脱,使不出力气挣脱游平,想要开口,却是唇干舌燥。她只好别过头,然而心头酸楚,眼泪还是不听使唤地掉下来。
游平见状心痛地道:“菱儿,不要难过,事情都过去了。对不起,害你受苦了。”他轻轻擦拭白莲的泪水,又说:“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,但是菱儿,你一定要相信我,如今我也离开家门,因为我想和你过一辈子啊!”
白莲瞧着灰白斑驳的墙壁,泪水早已沾湿枕头,她哽咽道:“你骗我,你一直在欺骗我,你杀了我吧!”她身子轻颤,突然胸口一痛,便呕地吐出一口鲜血。
游平大惊,立刻扶起白莲,左手撑住她软绵绵的躯体,右手快速地点过几个穴道,再将真气灌注白莲体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