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特別看護要做些什麼?」
他一眼看穿她的疑慮,「不管做些什麼,都只是個掛名,你應該知道我最大的用意。」
「就是想把我軟禁?好讓我逃不開你的眼下?」
「在非必要的情況下,我不會傷害任何人,除非是可能帶來麻煩的心頭大患。」
「你的意思是說,如果我不從,就會成了你的心頭大患?」
「我希望你不是,所以給你這個機會證明自己,現在,就看你怎麼表現了。」
「如果是幫人家做壞事,那很抱歉,我絕對無法表現什麼。」薏卿刷地沈下臉色。
「壞事?」
「就像那個叫由子的女人,裝鬼把人嚇個半死,這難道就是好事?」
「那是由子個人的行為,你不也聽見我叫程金阻止她了?」
「就這樣?她把你家搞得這樣亂七八糟欵!」
「不然呢?你認為我該怎麼做?」
抓起來賞個二十個大板,會不會太殘忍了點?「我不知道,反正這是你家,又不是我家。我只是不明白,這個叫由子的女人到底想幹什麼?她是誰?竟然長得那麼像方小姐?」
一連串的問號脫口而出後,薏卿趕忙掩住嘴。「沒……沒事,當我沒問好了。」
「由子是我妹妹的孿生姊姊。」他答得直截了當。
薏卿眨眨眼,她愈聽愈迷糊了。
澤優續道:「方馨是方家的養女,她的生父叫岩尾太郎,是日本天幫的首領……」
方氏的確跟黑道淵源深厚,只是內情和外界猜測的有所出人罷了。
因為一場黑幫火拚,一度落拓的岩尾太郎,不得不將身體特別孱弱的小女兒暫寄友人收養,這個友人就是方澤優的父親方銘。
之後,歷經了岩尾入獄、方銘移民他國……等諸多波折,直到岩尾和方銘重逢之時,小馨已經長大成人。
「後來呢?」薏卿聽得入神。「小馨有沒有跟她生父相認?」
澤優搖搖頭,平靜的聲音忽轉沈重。「如果我父母地下有知,他們一定會後悔當初沒有讓小馨跟著岩尾走,那麼也許這—切就會不—樣……」
「命運本來就很難說的啊!」薏卿不禁砍歐,忽然想到什麼,又問:「那由子既然是小馨的姊姊,又為什麼要在這裡扮鬼嚇人?」
緬懷往事的心思被喚回,澤優神色一整,淡應:「由子想報復,因為她懷疑妹妹小馨是被方家的人謀害。」
「謀害?真的嗎?」這豪門深宅到底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隱私?別再嚇她了啊!
他望著她,表情十分嚴肅:「不論是不是真的,由子的身分目前還不能曝光,而知道小馨還有個雙胞胎姊姊的,除了我死去的父母親之外,就只有我和程金,現在……又多一個你。」
那是她的不幸!薏卿真希望自己什麼也不知道!
他瞥了地懊惱的樣子,緩聲道:「我不想為難你,但是更不希望破壞計畫。」
計畫?嗯嗯,不想死的還是別過問。可是,一想到自己被嚇得半死,心裡實在不舒服。
「不管是什麼計畫,我只是覺得你們這樣子很不應該,尤其你這個主人,不出面制止就算了,還想幫著隱瞞?」慧卿搖搖頭,無法苟同。
「我自有考量,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事。」一個蹙眉,微抿的脣線霎時流露出冷冽,「總之,時候一到,我自然會出手。」
出手?她很自然地望著他的……下肢。
他捕捉住她的目光,並解讀:「你覺得我現在這個樣子,什麼事都做不了?」
「不……不是的。」
薏刪泛起一絲罪惡感——她怎麼可以輕視人家?她的愛心、慈悲心、憐憫心都到哪兒去了?
她努力委婉的表達:「我沒有輕視你的意思,我只是覺得……如果有什麼誤會,大家說清楚就好了嘛!」
「問題是,也許那不完全是誤會。」停住話,迎著她迷惑的臉色,他吁口氣,避重就輕的說:「不過你放心,既然你是我的人,你的安全我自然會負責。」
「我……」她什麼時候成為「他的人」了?
「你可以拒絕,不過我必須提醒你,由子絕對不可能放過你。」凝視著她因警戒睜大的眼睛,澤優認真地道:「你撞見她了,不是嗎?依她的個性,你已經是她的敵人了!」
「我……我……」她結巴道:「只要你不說出是我——」
他截斷她的話:「不用我說,自然有人會告訴由子。」
「誰?」
「程金。他是岩尾太郎特別派來的人。」他輕撫著那支特製的腕錶,「他真正的身分,是天幫分堂的堂主。」
薏卿聞言瞪直眼。哇勒!那「巨人」是混黑道的?那她不是死定了?
澤優接著更殘忍地印證她的恐懼——
「雖然現在我是程金的主子,服從是他的本分,但是保護天幫大小姐也一樣是他的職責。所以我不能把握你在離開這裡之後,是不是能夠平安無事。」
看來她已經沒別的選擇了?覷著輪椅上男人坦誠的面容,薏卿的心開始動搖。
被這個男人「軟禁」,總此被埋在後山當肥料好吧?
吸口氣,她作了決定:「好,我答應!」
他露出滿意的笑容,對她伸出手:「那就先預祝我們合作愉快。」
合作?明明是她遭挾持……遲疑了片刻,薏卿還是上前兩步,不情願的伸出自己的手。
她白皙柔軟的小手隨即被包裹住,並感覺到某種溫熱開始傳遞。他的手掌好厚實,被緊緊握住的感覺,竟格外叫人安心……
安心?慌張地抽迴手,薏卿無法理解自己的瘋狂念頭。她開始相信,自己一定是被嚇壞了,所以纔會神志不清!
睨著他燦然的笑顏,薏卿一點也不懷疑他的「愉快」。而自己呢?事已至此,也許她是該想法子讓自己更愉快些。
「你剛剛說我這個看護只是掛名,對吧?」秉著職場守則,她正經八百的詢問相關福利:「那麼是不是說,看護該做的我可以都不用做?」
澤優支著下巴,微愕之後的眸底滲著笑意,他很快的點頭,應道:「當然,你什麼都不用做,唯一要做到的,就是不讓別人看穿你只是掛名。」
「為什麼?」
「避免用『為什麼』這三個字,你住在這兒會更愉快。」
她微愣,然後自討沒趣的抿抿嘴。「那我住的房間——」
「我隔壁。」叫人放心的答案。
「我的薪水——」
「你開口。」
「不。」寬心幾許的薏卿,也展現自己的風度,「我不是這個意思,既然你願意解決我家的債務,那我的薪水當然就免了。」
澤優的微笑含著一絲贊賞。
除去她美麗的外表,他再度發現這個女孩討喜的另一面。
薏卿偷偷瞄他一眼。他幹嘛一直笑?難道不知道這等溫柔微笑,會叫人臉紅心跳欽!
如果撇開受制於人的不悅,薏卿不得不承認,每多看他一眼,就多一次賞心悅目的感覺。
但,這種感覺馬上又被他接口的話破壞了——
「等會兒我會讓程金轉告你表哥,叫他不用過來接你了。」
「什麼?」當她是現行犯,就地拘拿嗎?她忍不住揚聲抗議:「有必要這麼急嗎?我總是要回去準備一下啊!」
「日常所需,我自然會幫你準備妥當。」
「可是就這樣留下來,我怎麼跟家裡的人交代?我實在想不出一個理由來……」說她跟著來抓鬼,結果自己卻被「抓」了?
「也對,是該有個理由,」澤優點點頭,指著桌面道:「把花瓶拿給我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