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!最可疑的人,是唐婥姑娘!”
“嗯?说出你的原因!”
“第一,唐婥姑娘进王府时,完全没有家世、来历的纪录单。第二,唐婥姑娘怎知道库房内,有十二铜人音乐台?第三,她进入库房时,曾密切注意‘青玉龙灯’。”
靳洛不置可否的听着。
“唐婥姑娘显然是有预谋的进王府来,还有,平常属下看她……有点形迹可疑。”
“王常!办案讲究更凭实据!”
“是!不过,案件要经过审问,才能理清。”
“你听蝶院的人,说过什么吗?”
王常一怔。“没有!最近属下忙于查案。”
靳洛点点头。
“属下根据这几点,想……恳求王爷……”
“嗯?”
“将唐婥姑娘交给属下……”
“大胆!”靳洛用力一拍椅子扶手,扬声道:“你难道不知道她……”
话说一半,靳洛醒悟似讲不下去,她算是王妃?或是他的宠姬?或是小妾?
不!不!不!她还不明不白的沾上子冀……
王常急忙跪下。
“启禀王爷,王子犯法,与民同罪,这是您平常的教诲,属下只是秉公处理。”
靳洛的心,又绞痛了起来。
“况且,‘青玉龙灯’失窃,事关重大,请王爷以大局为重!”
“你在教训我?”
“不敢!王爷!咱们库房内的宝物,向来不轻示于外人,能知道库房内宝物者,只有两种人,一是自己人,二是有心人!”王常振振有辞地辩驳:“若是第二种,只怕对方居心叵测。即使粉身碎骨,属下也要保卫王府的安全!”
“唉!”
“就凭唐婥姑娘能一语道出咱库房宝物的名称,王爷就该让属下询问她!”
“她……让本王关起来了!”
“啊?真有此事?”
“你真不知?还是假不知?”
王常脸微赤道:
“刚才,属下来见王爷时,在殿外遇到唐婥姑娘,想不到王爷早有先见之明。”
“你退下!”靳洛不想再谈,他需要冷静独处。
“请王爷恩准属下,提问唐婥姑娘!”
“再说吧!”
“龙灯关系到皇上,关系到咱王府的存亡,王爷……”
“我知道!”靳洛烦躁的截口。“这事我会处理,你下去吧!”
轻吸一口气,王常只好退下。
仰靠在椅上,靳洛欲哭无泪,锁紧两道剑眉,他双眼又落入空茫。
???
温柔乡,是英雄冢。
戏言成真,教人情何以堪?
几天下来,靳洛睡不着,吃不下,整个人瘦了一圈。
最后,忍不住,他悄悄的去看唐婥。
谁知道——
只见唐婥先是焦躁的踱着方步,接着,停在铁窗口,伸手拉扯铁栏杆。
然后,她走向铁栅门,铁栅门和铁柱一样,纹风不动。
她懊恼的踢一下铁栅!
靳洛忍俊不住,唇边浮起淡笑,心想:
犯了这么重的罪,还不安分。
唐婥皱紧眉心,拉过栅门上大铁链,上面有个铜锁,她拿着锁,另一手由发里抽出一支发钗,将尖端插入锁孔,意图打开铜锁……
由此可证明,她不是一般娇弱的女子!
“没有用!你太小看这只铜锁!”
唐婥吃一惊,放开锁,站定身。
“阿洛!阿洛!是你吧?阿洛!放我出来!”
靳洛走近前。
“你何时供出一切,我就何时放你出来!”
“阿洛!你浪费我太多时间……”
“浪费你和子冀的时间,是吗?”靳洛怒问。
唐婥不响。
靳洛更忿恨了。
“我放了你,你毫不犹豫的,会奔向子冀府邸?”
“我的确是急着去……”
靳洛身形一晃,怒叱:
“住口!你……你这寡廉鲜耻的贱女人!”
“阿洛……”
“不要叫我!不要污了我的耳朵!”
唐婥一张俏脸,惨白中有震惊、有心碎、有各种复杂的情绪……
“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这淫妇、贱人!”
唐婥还是目瞪口呆的,绝然的盯住他。
“以为我不敢!是不是?”
“好!你杀了我!现在就杀!”
猛吸一口气,靳洛问:
“有很多人指证,是你偷了龙灯,你说呢?”
浑身抖簌,连声音也打颤,唐婥道:
“是!没错!就是我——”
踉跄半步,靳洛一颗心,跌入冰里。
“你和子冀,设计偷走龙灯,想置我于死地?”
唐婥动一下唇,想开口,却无分辩之力。
“我算是……认清楚你的真面目,枉费我……”靳洛神容委顿。
“我……”
“铁证如山,我会将你交由王常审问!”
再盯一眼唐婥,靳洛闭一下眼,眼角滴出泪,他回身,步履踉跄的走了。
唐婥张大嘴,伸长纤细的手,可惜,她喊不出声,美眸贮了满满两眶泪……
“参见王爷!”
失魂落魄的靳洛,被吓一跳,他一看,是王常。
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
“启禀王爷!属下担心犯人会潜逃。”
“所以你日夜在此监视?”
王常俯首无言。
“好吧!”靳洛吐一口气:“交由你审问!”
“谢王爷!”
“等一下!”唐婥扬声,突然大叫:“阿洛……王爷!请等一下!”
靳洛和王常同时转望不远处被关着的唐婥,唐婥泪流满面。
“请饶了我乳娘,她完全和此事无关。”
靳洛调头,大步往外走。
王常神情冷肃,一步步走向唐婥……
第八章
靳洛跨上他心爱的青骢马,奔出王府,一路奔向郊外……
他要将满腔郁闷,倾泻出来、发作出来,否则他会发疯!
骢马似乎也能理解主人的心情,不要命的跃过矮树丛、狂奔着……
不知奔跑了几个时辰,人、马困乏得全都湿透了,靳洛依然觉得心情沉滞!
往回走时,无意中经过平安桥,靳洛突然策转马头,往唐妈住处而去。
唐妈赫然在门首翘望,乍见靳洛,她喜孜孜地说:
“是你?请进!快请进来!唉哟!怎会全都湿啦?换件衣服好吗?会着凉的!”
靳洛冷漠的看她,她本性善良,完全没想到其他。
“阿玉!阿玉呀!快弄一碗姜汤来!”
“不!不忙!”靳洛阻止。“我这就回家了。”
“不成!着凉了很难受哩!年轻人真是不懂得珍惜自己!”
唐妈硬拉靳洛进屋,命阿玉弄来姜汤,还强迫靳洛换掉湿衣,连骢马也得到照顾。
“对啦!上次来不及请问你,你匆忙的就走了,你怎么称呼?”
“……叫我阿洛!”
“阿洛,好名字,亲切又好记!”唐妈慈蔼的笑了:“你是‘广陵王府’的人吗?”
“嗯。”穿着白色单衣的靳洛,低下眼。
唐妈点点头,欣慰的说:
“我家婥儿,都让你们照顾啦?”
靳洛转念想着:要不要说出唐婥获罪?要不要将她——善良的唐妈,也连坐?
“对啦!婥儿说,王府会派人来接我,已经过了这么多天,怎么都没消息?害我天天站在门边等。”
“你说的,是哪个王府?不会是子冀王爷府吧?”
唐妈一颗头,摇得像波浪鼓。
“是‘广陵王府’没错!冀王府,打死我也不去!”
“喔?怎么说?”
“唉!提起冀王府,别说我,就是婥儿也恨之入骨,若不是我拦着,婥儿会杀掉冀王爷!”
靳洛一震。
“杀死王爷,可是滔天大罪!”
“嗯,婥儿准备一命换一命,她这傻孩子,根本犯不着嘛!”
“冀爷和你唐婥家,有什么过节?”
“何止过节,是有不共戴天之仇。”
“能说出来听听吗?”
“嘘——你得答应我,绝对不泄漏出去才成!”
“行!我发誓,绝不泄露唐妈的一言半句。”
“唉!我唐婥家——真可怜……”唐妈红着眼眶,说出缘由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