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低下头看着身上的睡衣,是结婚时母亲为她选购的。她一直不曾穿过,样式虽不算大胆,但丝质透明的布料,却让身体无法遁形;她考虑了许久后才穿上,想一鼓作气,成为他真正的妻子。
周佳燕光着脚丫,无声地来到他的房前,他会不会将她赶出来?
滚!滚出去!她耳中似乎响着他生气的吼声。
不能退缩,她按捺住折回的冲动。方才他的情绪还不错,即使被赶,口气当不至于太严厉,何况她有一半机会能突破现况,很值得一搏;此时若是退缩,不知何时才又生勇气。不要犹豫,说做就做,她给自己打气,尽管手抖动不已,仍然伸出。
周佳燕手扭转着门柄,门是锁上的,只好等下回了。不能这样就被打败……但说不定他已经睡着了……不要顾忌太多,瞻前顾后是成不了大事!使心中的声音是那么大声,敲门声却小得连自己都听不到。唉!还是放弃吧!
筹备了半天,就这么无疾而终,真有点不甘心,她手加重力量。
“你睡了吗?”
门打开来,张浩维仍穿着刚才的衣服,甚至连外套都未脱,他的整齐与她的凉快成了很大的对比,她几乎想转身就走。
“有事吗?”
“我想……我想向你借字典。”
真迟钝!他竟然未多望她一眼,也未请她入内,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辞海递给她。
“是英文字典。”
“书房里有。”
这么被打发了?
“我能进去吗?”
周佳燕故作镇静,他不置可否地退开身体;她走了进去,接下来该怎么办?她双手紧张地抱着辞海。
张浩维等了她一会,未见她表示,沉静地说:
“你想做什么?”
她想诱惑他,这话是如何也说不出口。
“我想……”她拼命地眨动眼皮。“能先关灯再谈吗?”
黑暗中较易行事,周佳燕没等他同意,将灯关上,房内立即陷入黑暗中。
“你干嘛?”他声音惊讶。
想投怀送抱呀!笨蛋!周佳燕在心中嘀咕了句。
“我们形式上虽是夫妻,却一直不似夫妻,我想其根源在于……在于……”她实在羞于启口。“我们没有……没有……”
“没有行夫妻之实。”张浩维静静地接下她的话。
她脸颊有如火烧般的炽热,现在脸一定红极了,还好黑暗中他见不到。
“我想……我想……”周佳燕暗急。笨驴,他就不会解围吗?
“你想怎样?”
用意如此明显,他真是后知后觉,还是推拒,她羞得想夺门而出。
“我想成为你真正的妻子。”
不管啦!用行动取代言语,周佳燕眼睛一闭,扑向他,他未防备,经她一推,身子往后仰,她在上、他在下地倒在床上。她慌乱地想站起,但旋即一想,这样不是更好,更便于行事吗?故而索性将他欲坐起的身子住下压,倒回床上。
“你……”
“别说话。”
她嘴迅速地堵住他欲抗议的嘴,两唇这一接触,立即唤起甜蜜的记忆,他没再推开她。就是这种感觉,周佳燕心悸地想,他的吻一如梦中般的美好;她手抱紧他的颈,舌头在他的带领下不再笨拙,很快就进入状况。
“不要停下来。”
当他唇移开时,周佳燕虽喘息得厉害,却不愿就此结束。
“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?”张浩维声音已失去平静。
“你是男人,知道该怎么办,不是吗?”她嘴中的热气吹在他脸上。
“你该回房睡了。”
听得出他已有些失控,这发现鼓舞着她,周佳燕除下他的外套。
“你穿得太多了。”
快制止,现在制止还来得及!张浩维残存的理智传达着危讯,他躬身想坐起,却反倒使她更容易除下他身上的衣服。
“这是不对的。”他用嘴呼气。
“你说错了。”周佳燕未停下手中的动作。“再也没有比这更天经地义的事。”
当她赤裸的年轻躯体偎上他炽热的身子时,张浩维仅存的理性被攻破了。
☆ ☆ ☆
哦!真好!
身心合一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好,难怪几千年来爱情一直广被歌颂着。
周佳燕甜甜地睁开眼睛。想起昨夜的激情,她拉高被子盖住头,被子下赤裸的身躯,又让她羞红脸地钻出来。她想穿上衣服,但在瞧见张浩维熟睡的脸孔时,她凝神地仔细端详着他;睡梦中的他看起来很年轻、详和,惯有的讥讽嘴角,也因松弛而舒展。他们已是真正的夫妻了,不知他醒来会有何表示,她愉快地舔了下嘴唇,很想在他迷人的唇上印下,怕吵醒他,她不敢造次。
她慢慢地移动身体下床,拾起睡衣穿上。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,但不晓得该怎么面对他?她选择在他醒来前离去,给两人一段适应的时间,她看着他做最后的巡礼。经过昨夜的事,她很想知道他的想法,他们会因此而增进彼此的关系吗?她俯下头想更真切地看他。
“晓晓。”张浩维梦呓地翻身。
笑意犹在脸上,泪水已一滴滴地从她脸颊滑落。她不该忘了他有一颗最忠诚的心,一滴泪水落在他的鼻子上。张浩维有所感应地张开眼睛,见到她未有吃惊之色,似乎未忘记昨夜两人身体交融的美好,露齿微笑。
“你醒了。”
他未发现她苍白着脸,抽搐着嘴角。
“我们分开吧!”她以背对他,痛彻心扉的失望,令她声音气若游丝。
张浩维坐直身,被子滑落,露出他赤裸的胸膛。
“你说什么?”
“就是人们所讲的离婚。”周佳燕痛苦地迸出这句话:“我们离婚。”
她没看他的神情,想必一定是卸下重担的轻松。她双手交抱着身子,是她自己要自取其辱,怨不得人。
“理由呢?”他大声地问。
“还需要理由吗?”她平板地看着前面的墙壁。“这不正是你所想要的吗?”
“你怎知我在想什么?”他相当盛怒:“又怎知我想要什么?”
“正因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,不知道你在感情上已病入膏肓,才幼稚地以为能改变你,妄想你会多少喜欢我一点。”她控诉:“结果换来的却是一个大笑话!”
不顾身上未着寸缕,张浩维跳下床来到她面前,凶恶地抬起她的脸。
“你认为我们昨晚是一个笑话?”
“不是吗?”她恨意地瞪他。“你根本忘不了死去的女人,那个晓晓仍阴魂不散地缠着你!”
“住嘴!”他扬高手,想打她似的。
“你打啊!我还是要说!”她禁不住悲伤,泪水已似泛滥的河水不断涌现。“是我活该自作自受,千不该、万不该爱上你!”
张浩维身子像被重击了一棒似的,震动了下,喃喃重复她的话:
“你爱我?”
“不爱你又怎会嫁你!”周佳燕发泄地喊着:“我又没缺手缺脚,更不是大麻脸,何必硬嫁你不可!”
“恐怕不是。”他吸口气。“难道不是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找现成的父亲?”
她还不致迷糊得不知孩子是怎么来的,他不啻是在指责她与人有染,周佳燕又气又怒。昨夜是她的第一次,虽是她主动,可并不表示她随便。
“瞎了眼的男人!”她无法不口出恶言:“你可以不喜欢我,但不能侮辱我!”
“我瞎眼?”张浩维怒火与她一样高涨。“你说我瞎眼?”
“你不瞎,又怎会说瞎话?”该死的男人,得了便宜又卖乖。“你真蠢得不知昨夜是我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