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能不能成事,就看今天了。
林宜蓉一早即坐在客厅等儿子起床,她脑子已兴匆匆地开始筹备婚礼的大小事宜。以张浩维的孝心,绝不会坐视不管,而不管他能不能筹出钱来,她都会让她的计划付诸实行,所以总归一句,就等着办喜事。
张浩维一走下楼梯,即对上母亲笑盈盈的眼睛。事情解决了?对方已发觉又送女儿、又奉送钱,实在划不来?
“想好了吗?”但她开口似乎不是这么回事。“今天是最后一天,你是不是已经同意?”
事情未解决,何以母亲却眉开眼笑的,心情极好?他心中闪过一丝警觉。
“瞪着我干什么?”林宜蓉机警地变化神色。“快来吃早餐。”
在这种情况,如何还能吃得下?张浩维没胃口地摇摇头。
“我不吃了。”
他往外走,林宜蓉紧迫不舍地追问:
“你还没说出你的决定,愿不愿意与周小姐见个面?”
“今天还有一天不是吗?”他声音有些烦躁。“在明天来临之前,我会告诉你答案。”
“早点回来。”她吩咐。
张浩维没有回话就开门出去。
“这样是不是大逼他了?”张士坚站在她身后。
“不是要你别出来吗?”他身上没有绑绷带。“若是在这节骨眼上被浩维识出,岂不白忙了半天?”
“如此逼孩子好吗?”张士坚不忍。“一切随缘,由他去吧!”
“不行!一定要坚持下去!”林宜蓉吃了秤铊,铁了心。“与其让他一直沉溺在失去晓晓的痛苦中,不如让他一次痛过后,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。”
“万一弄巧成拙……”张士坚担心。“会害他痛苦一辈子的!”
她不是没深思过这个问题,也许初时会有些阻碍;以她很少出错的直觉,她相信他们能处得来。在某些特质上,周佳燕与晓晓十分神似,一定能抓住儿子的心,他们会是一对佳偶。
“他们会喜欢上对方的。”林宜蓉相信自己的直觉。“我们所要做的,就是把那个顽固的孩子从自缚中解困出来。”
“但愿你是对的。”
“错不了啦!”她自信识人的眼光。“周佳燕虽然年轻,家教却良好,知书达理,与时下年轻的女孩相比,显得端庄高雅。”
“就算你说的有理,也不该咒我的公司。”张士坚忌讳地说:“什么经营不善、亏空!”
“你不是想要儿子接管你的事业吗?”她自有一番说辞:“正好趁此激他一激,说不定能如你的愿。”
张士坚想了下,似乎并非全然无理。
“真要能如此,我倒可以忍受身上被绑布条的难受。”
“我这一计算是一箭双雕!”她越发高兴。“既有媳妇进门,你也可以清闲享福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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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相亲?”
周佳燕惊骇得无与伦比,没听错吧?她才十八岁,相亲应该是老姑婆的专属。
“时间是今天晚上。”周振谷像是在谈论公事般。“记得早些作准备,表现出大家闺秀的风范。”
“我不要!”她严正地抗议:“现在都什么时代了,还搞相亲这一套!”
“我不管是什么时代。”周振谷平板地说:“你是我的女儿,便该听我的。”
“你不能控制我的思想、我的行为。”在父亲威仪的眼光下,周佳燕虽瑟缩了下,但为了自身的权益,还是挺直胸膛地表达意见:“我不是傀儡,你不能扯着线要我走到哪儿,我就该走到哪儿。”
气氛很火爆。
“你要是想离开我的控制——”周振谷放下吃了一口的面包。“现在是个机会,离开我的机会。”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她也知道自己的话说得太重。“我不想相亲。”
“我已经约了男方。”周振谷迳自说:“怎么表现就看你了。”
“我不——”
“晚上七点前准备好。”
周振谷不给她反对的余地,搁下只吃了一口的早餐就去上班,周佳燕惊慌失措地向母亲求助。
“妈,爸爸是开玩笑的,对不对?”
“恐怕他是认真的。”杨欣纯深受困扰。“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对你比较好。”
“我不想太早结婚。”想到要投入婚姻,她吓得手脚发软!“我还未看清外面的世界。”
杨欣纯喟叹了声。
“你爸爸就是怕你被外界的乱象所扰,他太想保护你了。”
“这哪是保护!”她快哭出来。“他是想早点将我逐出家门!”
“不要误会你爸爸。”杨欣纯也很为难,不知该怎么做才算对。“爱之深,难免严苛了些,他希望你永远是他可人的女儿。”
“根本是狗屁不通的道理!”她急得口不择言:“我连盐跟糖都分不清楚,怎么走进家庭?”
杨欣纯能理解女儿的心情。“别慌,结婚没那么可怕,你会适应过来的。”
“你也要我这么快去受罪?”周佳燕无助地拉着母亲的手。“我不要!我害怕极了!”
“事情尚未定论,只不过是先去看看男方罢了!这一约见并非一定得结婚,就当作多认识一位朋友。”杨欣纯反手握住她,要她安心。“如果你真不喜欢他,妈绝不勉强你去做不愿意的事。”
“真的?”
“真的。”杨欣纯微笑。“我什么时候骗过你?”
“我能不去吗?”
光想着两个陌生的人,你看我,我看你的尴尬景象,她便感到极为不舒服。
“又不是上刀山、下油锅。”杨欣纯拍了下她的脸颊,希望她放轻松些。“我见过那个年轻人,是个很不错的男孩;就因为觉得他不错,才放心让你们认识、交往看看。”
“我不想这么早结婚。”她还是不愿意。“若让对方有了错觉,会把事情弄得更复杂。”
“这是可以说明的,时间已经说定了,失约反而不礼貌。”杨欣纯将早餐放在她面前。“你只要吃得饱饱的,一整天随你想做什么,看看书,或是走一走,其它的就别去多想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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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就这么去?”林宜蓉看着他身上的运动服皱眉。“至少也得换套正式的衣服,人家会认为你没诚意。”
“我本来就没有诚意。”张浩维一脸的暮气。
林宜蓉不让他的忧容而变更主意,她梳理着他乱糟糟的头发。
“我知道你不情愿,但既然同意了,就让事情顺利些,不要一副赴刑场的模样,会吓走人家小姐的!”
“最好能把她吓走。”他手撑着疼痛的头。“只要一想到要和一个陌生的女人相处,我的头就好像被千百万根针刺般的难受。”
难道她真逼他太紧了吗?
“你甭急着担心,也许人家周小姐并不同意也说不定,何不将它想成是两个家庭的联谊,又不是去斩头,开心点!”
对他而言差不了多少。
“我无法让自己想像只是出去吃顿便饭那么简单。”张浩维烦躁地说:“我怕我会操控不了自己地走人。”
她已尽力地去促成,要是不成,大概是天意,林宜蓉终究心软。
“不要预想得太坏,真要是不行,也得撑过今晚,莫坏了两家的情谊。”
“我不想去。”明晓得不会愉快,去了只会让气氛不快。“能不能找个藉口推掉?”
“不行!没赴约是一件非常不礼貌、也不能原谅的事,而不修边幅更是不敬的行为。”林宜蓉口气转硬:“五分钟内将胡子刮好,换好衣服。”
半个小时后,他们抵达了约定地点,比约定的时间提早了十分钟,这是林宜蓉所坚持,认为男方早到是应有的礼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