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这个女人也并不需要为了父亲去调整些什么,因为只要过个几天,待父亲忘了她这个人,她便可以回去过她的生活。
他几乎是强压着她坐下,将桌上一堆美味的餐点全往她面前放,「快吃。」然后,自己也在旁边的位置坐下,一派轻松的拿起个三明治咬,含糊不清的问佣人:「咖啡好了没?」
品嘉瞄瞄那十多个大餐盘,中西式全都有,分量多得吓人,且对面还有双严厉的眼紧盯着她,她还真不知该怎么动手。
「怎么不吃?不喜欢?」
就连关心的话语,由他这个黑道老大口中发出,也是那么硬邦邦,彷佛只要她说错了一句话,便会冒出三十把乌兹冲锋枪对着她扫射。
她惶惶然的抬起头来,原先想好的台词全忘了,唇瓣还微微颤抖,「呃……我……」
在心中无言地叹了声,欧阳祈吞下嘴里的那口三明治后,跳出来替她解围,以免老爸把这个活宝给吓坏,他就没得玩了。
「爸,你一直盯着她,她怎么吃?」
对于女伴会有这样的反应,他已经是习以为常了,因为他历届女友们只要见到他老爹,都是这种模样,甚至有人当场昏倒。比较起来,她还算是最处变不惊的一个。
欧阳武扬扬眉,半眯着眼,「是这样的吗?」
他很勉强地装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,只不过他的演技比起他儿子,实在是天差地远,因为那种强装出来的善良,看起来倒像是看着一只待宰肥猪的屠夫。
但这也有好处,逼得品嘉不表态都不行了。
她尴尬的挤出一抹笑,紧张的观察欧阳武的反应,小心翼翼地微点了点头。
这个不知什么帮的帮主,会不会像电影里的黑道老大,因为她诚实地点头就动怒掀桌子,或随手抓个东西就砸向她啊?屋子里里外外不知躲在哪的三千个兄弟,会不会也拿着刀就冲出来杀她?
不想还好,越想她越是害怕,这会儿连脚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。
虽然她昨天才一连遭受到几个重大打击,虽然她现在可以说是负债累累,虽然她没有亲戚朋友会发现她失踪……但好死不如赖活着,人活着总是有希望,天知道下个星期她会不会中乐透?
她还年轻貌美,又有谁能肯定她不会突然认识个白马王子,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?
她还不想死啊!
正担心不已时,欧阳武开口了——
「你们吃吧!我去看看我的鸽子。」语毕,他即刻离开,那一排身着黑西装的男人也跟在后头走了。
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,黑压压一片人全走光了,宽大的餐厅顿时空荡荡的,只剩下他们,还有个慵人里里外外穿梭忙碌着。
没有掀桌子、砸杯子,也没有兄弟拿着刀冲出来?
她完全不能理解,「就这样?」
「不然你想怎样?」欧阳祈继续吃着刚送到的沙拉,「戏演完了,难道你还想有人鼓掌叫好?」
这一切本来就在他的预料之中,对于父亲那些派头、阵仗,早已是见怪不怪。
被他这一反问,品嘉着实怔了怔。也对,不然她是想怎样?
「快吃吧!」
「喔。」
压力一去,胃口也就开了,她老实不客气地占据了面前的一堆食物,然后分批将它们一一吞进嘴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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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过早餐,他果真带着她离开那间令她坐立难安的屋子。
不过,他倒也没放她走,因为连她这个外行人都看得出来,有三台车从他们一出大屋,便远远地跟在后头。
一个小时车程后,他带着她回到都市计画区里,一栋因住着许多有名人士而闻名的大厦。
光只是踏进这屋子,品嘉便可感受到这间房子与她那间小屋的价值,是完全无法相提并论的。
不谈地点、不讲装潢,这间房子光是玄关,说不定就比她刚烧掉的那间小套房还要大了。
他没有发觉她心中的震撼,嘴巴一努,「如果你要报平安,那边有电话。」说完,迳自走进房里拿文件。
随着他的话语,她将视线挪向沙发旁的电话,心中不禁有些隐隐的伤感。
她能跟谁报平安啊?
无亲无故的,昨晚被绑走还怕没人报警,此刻脱了困,她能打给谁?
她多盼望有一个家啊!
一个普通的小屋,里头满载着快乐的笑声,也许挤,可却充满着温馨……
正出神着,他已走回客厅,一边收拾公事包,一边说:「对了,我还没问你,你今天要上课吗?」
经他这一问,品嘉的思绪飞回了现实,「上课?」
「你以为我真的相信那几个混混的话,把你当成酒店里的小姐吗?」他眉毛一挑,挺帅气的,「一看就知道你还是个学生,不过今天外头应该还是有人看着,你恐怕得先请几天假,如果担心功课赶不上进度,我再帮你请家教。」
品嘉顿了顿,怀疑的望向他,「你到底以为我几岁?」
几乎不用多想,欧阳祈说出个数字:「十八!」
她不知道到了这个年纪还被人当作十八岁,是该哭还是该笑,但她并不喜欢,总觉得那是自己不够成熟,才会给人这种感觉。
她的沉默算是一种回答吧!
顿时,他有些慌了,连忙丢下公事包跑到她面前,抓着她的肩膀,有点胆颤心惊的问:「你……你该不会连十八都没有吧!」
天啊!他居然和一个未成年少女在房里过了一夜!若是他早点发情的话,都能当她爹了!他怎么可以呀!
他才不像有些男人对小女生有特殊偏好,还说什么「吃幼齿补眼睛」,若只是要年轻貌美的,只要他略略放出点风声,外头多的是这样的女人巴上来,他也不会拖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了。
他要的是一种个性、思想上的契合,全心全意信任他,除了待他好之外,还要爱屋及乌,也能把他家人当成自己家人的女人。
几年前,曾经有个女人让他动过想婚的念头,只可惜,他的背景太复杂,对方的家人无法接受。
到后来,两人渐行渐远,终于协议分手,而对方,辗转听说也有了新的对象,就如同她家人所期待的,拥有简单的家世、稳定的工作,可想像将来除非有什么不可抗拒的重大变化,否则应该是一生平顺无波。
他这一番话把她气到无力,「我是娃娃脸,个子又比较小,但也不至于看起来连十八岁都没有吧!」
欧阳祈先松了口气,不是就好。
他拉张椅子过来坐,「你到底几岁?」
她老老实实的回答:「二十七了。」
一听到这个数字,他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,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几遍,然后下了个结论:「我不信!」
她怎么可能有二十七?
娇小的她约莫只有一百五十七公分,骨架纤细,一头清汤挂面的直发,穿着简单的毛衣与牛仔裤,初看一眼,不知情的人说不定以为她是国中生。
「啊咧!」品嘉的脸都绿了一半,「不然你要怎样才信?」
「身分证。」他很实在。
「昨天被偷了,与皮夹一起遗失的。」
他当场脸一沉,「被我爸那些小弟偷的?」
若是的话,他马上打电话叫他们送来,还要好好教训他们一顿。
「不是啦!在遇到他们之前就不见了!」虽然倒楣透顶,她也不会迁怒于人或故意栽赃。
他迟疑了一会儿,「你昨天皮夹被偷,然后又被绑架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