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拜托,不要每次回来都为这种事闹得不愉快,烦都烦死了!”他皱起眉一脸的不耐。“对了,最近我们这巷子里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发生?”他转移了话题。
“有有有,还是个天大新闻呢!”王母的眼睛变得炯炯有神,“包准让你大吃一惊!”
亚亭不解地看著亚立,大哥向来懒得理会母亲的心情,更别提会主动和母亲闲聊联络感情,他回家不为别的,总是为了伸手要钱而来。从前母亲只要一开口,他一定立刻走开,怎么今天反常地主动聊起天,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?连父亲也不禁狐疑地看著他们。
“到底发生什么事?”亚立催促著,没注意到父亲和妹妹们一脸的纳闷。
“就是隔壁张家那不长进的儿子,竟然诱拐林太太的女儿,还搞得人家大肚子。也不想想自己是块什么料!偏偏去误人家这么一个清纯的女孩子,大好前途都给白白葬送了,要不是林太太发现得早,事情还有个挽救的余地,要不然——,唉,可怜啊!”
亚亭一听是关于林达芬和张书逸的事,急著想问,没想到亚立的嘴更快。
“你们怎么知道是张书逸干的?”亚立满脸的讶异。
“还会有谁呢?”王母冷哼,“他带著那一群不三不四的男男女女,成天在我们这里招摇,我就知道早晚会出事,可怜林达芬那小女孩年轻不懂事喔!”
“你们怎么可以随便指控别人?又没有证据!”亚亭忍不住为张书逸辩驳。
“刘太太发誓她有看到那小子用机车载她回来。”王母一脸的幸灾乐祸。
“刘太太看到有人载她回来?”亚立睁大眼睛问道。
“对啊!他还以为可以瞒天过海,料想不到——”
“我也看过!”亚亭忍不住又插了话,“但是那也不能证明是他所做的,那种机车满街都是——”她突然住了口,若有所思地看著亚立。
“你也见过?”王母没注意到她异常的脸色,眼睛一亮兴匆匆地问道。
“对啊!不过——我没仔细看啦!那男人头戴安全帽,距离又远,街灯昏昏暗暗的。”亚亭盯著亚立道,只见他目光闪烁,表情诡异。
“唉,这么有家教的女孩子怎么会发生这种事?女孩子家的名节最重要,这以后怎么做人哪?”王母不无感慨。“去美国住一段时间也好,孩子当然是不能留,不过要她继续住在这里,恐怕也是种折磨。”同是女人,她不禁怜悯道。
“林达芬要被送去美国?”亚立闻言脸色微变。
“是啊!难道要她嫁给隔壁那小子?呸,他连养活自己都有困难呢,谁家女儿要嫁给他,准是没好日子过!要怪就怪老天爷没长眼,干么给他生得那么俊俏?简
“妈,你干么这样讲人家?你不要老是对他们家有成见嘛!”亚亭对母亲那种势利的态度很不以为然。“你怎么看这件事?”她转身问大哥。
“我?我——我怎么看这件事?”亚立结结巴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,“关我什么事!”
他脸色突然一阵铁青,怒喝一声后,就立刻走进他自己的房裹不再理会家人。“大哥怎么了?”连在一旁一直静默不语的亚凡也忍不住开口问。
“叮咚,叮咚!”
张家门铃大响。
“谁呀?”张妈妈轻声应门。
“是我,亚亭。”
“是亚亭啊!什么时候回来的?寒假都开始好几天了,也没瞧见你回来,课业忙喔?”张妈妈一边把门打开,一边柔声问道。
“张妈妈好久不见,我昨天下午才回来的,爱萍在吗?”
“在在,统统都在家!你来得正是时候,你书逸哥哥也才刚回来。”
听闻张书逸的名字,亚亭的心脏立刻砰砰骤跳起来。
“啧啧,这是哪家的大美人啊?哇——原来丑小鸭真的会变成天鹅呢!”张书逸充满嘲讽的话语突然在耳际响起,亚亭朝那声音望去。
只见他交叉著臂腕,好整以暇地斜靠著墙,两眼亮簇簇地注视著她。
亚亭脸颊上一小片的红霞不由自主地在扩散,她赶紧低下头。
“怎么?才多久不见,念个大学就不认识我啦?”他眯起双眼,更加玩世不恭地盯著她看。
“书逸,不要捉弄她!亚亭是来找你妹妹的。”张妈妈制止他的玩笑。
“是吗?跟屁虫!”他的语气满是怀疑,“我前脚才踏进门,你跟著就进来。”
“哥!你很讨厌耶!”爱萍突然从他身后出声骂道,并立刻拉走亚亭来到她房里。她不懂哥哥为何独独对亚亭特别残酷,明明知道亚亭从小就喜欢他,却屡屡拿此来取笑,她看了亚亭一眼。
亚亭只是涨红著脸说不出话来,泪水却早已在眼眶里打转,黑扇子般浓密的睫毛上悬沾了几颗清泪。
哥哥真可恨!爱萍快速地给她一个拥抱。
“别理他,他就这副德行!无药可救了!”爱萍摇摇头,“对了,告诉你一个好消息,我哥刚刚终于对我妈说他和林达芬的事根本一点关系也没有。”
“那种高尚人家的女孩子,我哪敢高攀啊?”爱萍故意学张书逸的口吻,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。“你没看到他说这话时的神态,唉!还是那么愤世嫉俗。”
“我——我也是来跟你谈这事的,”亚亭勉力把心里的凄楚扫除,她将心中另一个疑惑说给爱萍听,“我怀疑我哥才是那个始作俑者。”
“怎么会呢?”爱萍讶异道。“你哥堂堂T大高材生——”
“大学生就比较高尚?就不会捅楼子?怎么连你也有这种士大夫的观念?”亚亭忍不租著嗓音道。
“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,我只是想也没想过你哥可能——你哥是模范生耶!”
“模范个头啦!事情可不能只看表面,学历也不是一切。”亚亭很不以为然。
“那你又为什么会认为是你哥呢?”
“他晚上突然跑回家,破天荒头一遭不是为了跟我妈拿生活费,倒像是回来打探消息的,他对林达芬的事异常敏感,令人无法不起疑心。”亚亭愈说愈起疑窦,但这终究是捕风捉影,谁也无法证明。况且,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哥哥有什么坏事发生。
“听我哥亲口否认不是他惹的祸,总算令人松了一口气。他这人虽不近人情,
“如果真是我哥,我得赶快回去想办法。”亚亭力图振作,她站起身回家去。
“亚凡,你想会不会是大哥?如果真的是他,我们该怎么办?”亚亭在房里举棋不定,她把她的推论告诉了小妹。虽然她年长亚凡两岁,可是她急躁又直来直往的个性,常常容易坏事;反之,亚凡的思虑深远,总可以如愿地掌控事情的发展。
“如果我们直接跑去告诉妈,铁定会挨一顿骂,况且这都只是我们的臆测。”亚凡皱起眉头深思,然后下定决心似的说,“我们就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。”
“那林达芬怎么办?”亚亭不敢置信地瞪著亚凡。
“什么怎么办?那是她家的事,自然有她家人看著办。”亚凡淡然地说。“如果真的是大哥,难道他不该一起承担?难道女人自己会怀孕啊!”亚亭义愤填膺道。
“依林妈妈做事的风格,恐怕也轮不到我们家来操心。”亚凡还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。
“可是,我想林达芬这时候一定很需要安慰和支持,尤其是她的——恩——”亚亭不知道要怎么称呼那个男人。“总之,未婚怀孕、堕胎,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是莫大的伤害,她一定需要某种程度的感情慰藉,而不只是来自家庭或社会的道德批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