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怎么行!”他一口否绝。“万一人家图谋不轨,怎么办?”伟成的保护欲又开始作祟了,这是他俩最常起争执的症结。一个像蓝天里的风筝,喜欢自在飞翔,另一个却老是蹲在地面,频频扯住线头不准风筝飞远。
“又不是三岁小孩,我自己会多留心的。更何况这鼎鼎有名的大饭店里人来人往的,哪有人有机会使坏啊?你别说笑话了。”她试著跟他讲道理。
“这里房间这么多,我哪知道你在哪里?总有一些死角——”
“拜托啦,如果你陪我去面试,那里面的人铁定会认为我不能独当一面,会产生坏印象的。”
“又不是要去应征多重要的职位,一个柜台秀的工作还能要求什么?”他一心急,就又开始口不择言了。
“喂,职业不分贵贱的!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势利了?”
“这与那无关。”他有点儿难堪地说,然后愈说愈气愤,“为什么你就不能安分地找个稳定的工作?写作要靠想像力,如果每一件事都一定要亲身经历才能写,那世界上就不可能产生那么多有趣的作品了。”
“反正我就是喜欢多方尝试,有机会就多做、多走,我在办公室里铁定待不住的”她振振有词、胸有成竹道。
“你没待过怎么知道?”他一脸的不以为然。
“我就是知道嘛!”她不耐地瞪他一眼,“我干么跟你解释?”
“你这是在浪费生命!”他大声训道。
“那是你的见解——”亚亭想就此打住这个话题,她已经不想再说服那些本质上就跟自己不一样的人,因为他们是永远不会了解的。
“无话可说了吧?”
“以后再说啦!我现在是去面试耶,怎么你在这里长篇大论的?”她环顾四周,然后对他说:“我一会儿就出来,你看是要在附近走走,还是进去一楼那间咖啡厅等?”
“我会逛一下,帮你看看环境,然后我们在咖啡厅碰头,OK?”他说完后,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。
“好啦,为了感谢你的关心,晚上我请你在这里吃大餐,如何?够意思吧?”亚亭故意语气轻快,以化解两人之间略感紧张的气氛。
“工作都还没著落,哪来的钱请客啊?少唬我!”他点点她的额头故意取笑道。
“喂,别小看人呵!那可是靠兼家教辛苦赚来的血汗钱咧!你不晓得现在的小孩子多难教呢!”
“好啦,废话少说,要去就快去,早去早回。”他又恢复一贯温徐的口吻。
这家休闲饭店位在两奇峰的山谷间,风景秀丽,花香鸟鸣,是一般都市新贵最爱来的休闲地方。
伟成在咖啡厅邻窗的座位上静待亚亭,他一脸无事又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游泳池畔那个身材挺拔、皮肤黝黑发亮的男子,觉得眼熟,却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。
看他那俊美的的脸庞,说不定是哪个星运不佳的小演员呢?他在心里想道。
他想像眼前这个俊俏男人穿上衣服的模样。
突然,一个影像闪过他的脑际。
“他——他不是住在亚亭家隔壁她的那个初恋情人吗?”
伟成也讶异地发现,这个男人其实是这裹的救生员,他来回地在池畔边走动,视线却屡次瞟过泳池飞到对面的山头。
泳池里的女人不分老少,都一脸的装模作样,拚命地想吸引他的注意力,无奈他似乎不为所动。
看著那些女人的滑稽姿态,伟成几乎要笑了出来。
“什么事这么好玩?说来听听嘛!”亚亭终于出现,并一屁股坐在他对面。
“喔,没什么。”伟成收起笑脸并转移了话题,“面谈结束了?你被录取了吗?”
“我没被录取柜台秀。”她故弄玄虚,“但是,我被聘为公关部助理!”
“什么!怎么会这样?”他丈二金刚摸不著头绪。
“他们和我面谈后就告诉我,他们有一个公关部助理昨天刚递辞呈,因为我会英文和法文,所以挺适合这个工作。”她耸耸肩,“反正只要是能待在这里工作,就能观察到那些我想知道的事,哪个职位都一样。”
“你想知道什么事?观察什么人?”伟成有点不是滋味地问。
“什么?”亚亭纳闷道,“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了嘛?”
“不是因为那个男人?”他把头往外瞥,亚亭视线跟著移过去。
然后,就发现张书逸正站在池畔,一对深邃的眼睛正灼灼地盯著她。
“他在这里干吗?”亚亭几乎惊叫起来,她心跳加速地收回了视线。
“你问我?”伟成好笑地反问。
亚亭忍不住再转头看,却发现张书逸已经和一个身材姣好的年轻女子攀谈了起来,她气愤地又收回视线。
“我管他在这里干么?一点儿也不干我的事!”她赌气似的说道。
“那你干么气呼呼的?嘟起来的嘴都可以吊三斤猪肉了。”伟成涩涩地说。
“我哪有?”她不承认。
“我想,他是在这里当救生员。”伟成故作无事状。
“救生员?”她轻蹙眉头,“他不是搞摄影的吗?”
“搞艺术的人也是要吃饭的,就只有你专作春秋大梦!”
“那这工作可真适合他——喔,救我,救救我——我来了!”亚亭怪腔怪调地学起来,最后还举起右手,握紧拳头,来一招‘超人’的招牌姿势。
“喂,别耍宝了!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?走吧,我们到山下的路边摊大吃一顿。”他边说边起身,不容她有说不的机会。“不吃大餐?你自个儿说的喔,不准反悔!”她的笑容有些夸张。临走时,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,却发现张书逸已经不在那里了。
“黄大哥,等会儿你可不可以带我去PUB见识见识?我们可以聊聊天、喝喝小酒,然后再一起去接我姊回来,你说好不好?”亚凡仰著头轻声问伟成,脸渴望的表情。
“你没去过吗?”他讶异地问。
自从亚亭到休闲饭店当公关助理后,他晚上闲暇的时间就变得特别长。
他的家人住在南部,这里除了亚亭的家人,也没有其他特别要好的朋友,所
“老实说,我有很多地方都没去过,一方面是因为身体不允许太激烈的活动,
“那有什么问题?”他拍著胸脯说道。“咱们立刻出发!”他看到她露出真心的笑容,自己也开心得不得了。
“哇!这实在太棒了!”她兴奋地靠过去,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啄。
举手之劳就让一个小女孩得到快乐,伟成感到有点儿得意。望著她荧荧发亮的双眸,他心里忍不住一阵飘飘然。
“喔,对不起,对不起我——我不应该—我实在太兴奋了,所以——”她好像突然才发觉自己的失态,霎时满面通红。
“没关系!这——这没什么嘛!”他也耳根一阵热。这些日子来的相处,一股似有若无的情愫逐渐滋长,令他不知所措。
“我说啊,”王母边从厨房里端出水果,边对著伟成喊道,完全没察觉到客厅里两人异样的情绪,“干脆你下班后就直接来家里吃晚饭,一个人在外头总是不方便,反正,现在晚上也都只剩下我和亚凡,多添一双筷子,也多一个伴。”
“这——不好意思麻烦伯母。”他感动地说。
“一点也不麻烦的。”亚凡急著替母亲回答。“我爸这阵子又不知道在忙什么,每天都很晚才到家,而你一个大男人自己住,也需要有人照顾一下你的身体啊!”她对他甜甜一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