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是我不会呼风驭雨,又怎能当魔城的乘龙快婿?”
“不会,可以学呀!”
“学?”
敖石茫然了。
他不敢告诉知心,这事他打小就开始学起,但学到他现在已这么壮硕如山了,还是学不会,甚至于让他爹气得将他逐出龙宫,流放到荒岛去。
“精诚所至,金石为开啊。姑爷,属下问您,为了公主,您愿意连命都不要吗?”
“我愿意!”想都没想,敖石用力点头。不提别的,光是为了见她一笑,他真的可以连命都不要。
知心笑了。“那就好,如果连命都可以不要,那么学驭雨术又算得了什么呢?”
“可是我太笨了。”他的声音里满是无奈。
“现在和以前不同,您已经有个目标,叫作“赤依依”。”
“是吗……”
知心呵呵笑着。
“属下言尽于此,就看姑爷听不听得进去了。这会儿属下也是魔城的通缉犯,才会盼着您和公主的事儿尽早圆满解决,帮您等于是帮我自己,您可要放手一搏呀!”
见敖石陷入沉思,知心挥挥手准备离去。
“喔,对了,属下还有句话忘了说。姑爷放心,方才和您说话之前,属下已用法术干扰公主的听觉,所以她什么都没能听到。接下来该怎么做,可就看姑爷自己罗。”
风声飒飒,知心在枝头窜动,瞬间便失去了踪影。
第六章
直到知心离去许久,敖石仍未能回过神来。
赤依依伸手将他拍醒。
真是的,如果不叫醒他,他恐怕会就这样晾在树上,晒成了龙干都还浑然未觉。
“你和知心说了些什么?”她皱着眉头掏掏耳朵,“为什么刚才我的耳朵里轰隆隆的什么都听不见?”
“它没说什么,只是要我们小心点儿。”
敖石垂着头,不敢让赤依依看清他的脸,因为他的嘴还勉强能撒谎,表情却不能。
“那……”
“先别说这些了,追兵已走,咱们先下去吧。”
落地后,他没再说话,只是忙着替她拍去衣上的灰尘,并替她手腕的那圈淤伤抹上膏药。
之后,两人离开树林,走了好一会儿的路,敖石总算呐呐地开口。
“依依……”
“嗯?”
“你……还疼不疼?”
“不了。”
“你……累不累?”
“还好。”
“你……渴不渴?”
“有一点。”
“那你……嗯……”
赤依依眯紧了凤眼。
“如果你是要问我饿不饿,我会告诉你,比起肚子饿,我的手还比较痒一点。石头,你想问我什么就直接问,别兜圈子。”
“我……嗯……是想问你……喜不喜欢……喜不喜欢……”
赤依依不解的皱眉。笨石头的牙齿在打颤,这实在不太像他。
他老实,但绝不胆小,是什么事情让他这么紧张?
是因为知心的出现吗?刚刚知心究竟和他说了些什么?
当敖石深吸口气,想将话说全时,脚下突然一个踉舱,险些跌倒。
他低头一看,原来是地上有个花布包。
“这里怎么有个布包?不知是哪个粗心的人掉了的,希望没误了那个人的事儿。”敖石边说着,边弯身抬起花布包。
此时,路边的草丛中走出七、八个人,大多是壮汉,只有一个是裹了小脚、眼中含泪的中年妇人。
“姑爷,恭喜、恭喜!”壮汉们一个个开心地喊道。
“袅衣,我可怜薄命的女儿呀!”妇人拿起手绢拭泪。“这是你自个儿挑的夫婿,往后到了人家家里可要乖乖的。”
“姑爷,走走走!喜筵早巳备妥,就等着你开席啦!”
几个人不由分说地拉着敖石就要走。
敖石原是打算立即挣开他们的手,但在瞧见妇人的泪水时心一软,便没有动作。
不过,七、八名壮汉却也拿他没办法,拉不动,推不移,众人累得汗流浃背,只能对他干瞪眼。
见此僵局,妇人手忙脚乱的拆开布包。
直至此时,敖石才看见里头有张写了生辰八字的庚帖,一只镂凤金镯,和一小缙细细的长发。
“各位,这其中肯定有误会,在下是外地人,在这儿谁都不认识,又怎么会是诸位的姑爷?”
会这么喊他的只有知心和魔城宫里的仆佣们,没想到在这儿又莫名其妙被人冠上“姑爷”这称呼。
知心这么喊,他不觉得突兀,可是这会儿这些人这么喊他,他怎么听怎么怪。
他忍不住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赤依依,只见她的脸上冷冰冰的,没有任何表情。
糟糕,依依会不会误会了?
他原是要向她告白的呀!
敖石心一急,正要开口,对方已开始噼哩咱啦地回话。
“错不了、错不了!这是咱们家小姐自个儿挑的姻缘,决计错不了的。”
“小姐?”敖石满脸困惑,双眼又担心地溜向赤依依。
“是啊,她是景兴镇杜袅衣。”
闻言,敖石总算松口气,呵呵憨笑。
“那真是误会了,我连这名字都不曾听过的。”
“当然没听过了!”杜大娘又开始哭泣。“袅衣都已经死了五年,你当然没听过。”
敖石听了傻眼,“既然您的女儿已经死了,那还要找什么姑爷?”
“这是咱们这里的习俗。袅衣死时年十五,还没嫁人,是个夭折的薄命闺女,可怜她日后既无子嗣供奉,又因是女子,不得人宗祠,若再没人搭理,那就永远都是无人奉祀的孤魂野鬼了。”
“所以?”
“所以就得嫁人啦,她若能与人结简,日后男方再娶所生的长子就当归她所生,那么,她就不再是个无折无依、乏人供祀的幽魂了。”
敖石眼中充满怜悯。
“如此听来,杜姑娘也是怪可怜的,只是,这和在下有关系吗?”
“当然有关啦!几天前,袅衣托梦说想嫁人,所以咱们就依她的心愿,按她交代的时辰,拿了她生前最喜爱的镯子和她留下的发束候在这里。她谁都不挑,独独让你拾到了她的遗物,这还不叫作姻缘天定?”
天定?是鬼定吧?
敖石深感困扰。早知如此,打死他也不去碰那只花布包。
“我不行!我真的不行!我……其实,我并不是人。”
不是人,难道是鬼?
几个壮汉全睇向敖石脚下的长影。
光天化日之不敢出来,而且还有影子,说他是鬼谁会信呀?
“没关系、没关系!”这些壮汉和他们的主子一样蛮横,“反正咱们家小姐也不是人了啊。”
“不行,我真的不行!”
“不行也得行!你既捡到了袅衣的镯子,就注定非娶她不可!年轻人,娶个鬼妻绝非坏事,你不但可以得到一笔咱们早替她备妥的嫁妆,她还能不时来个五鬼搬运术,暗地里助你行事顺利,而且,你将来照样可以讨一房人妻呀,不会是问题的。”
敖石终于受不了了,他轻轻一挣,便使得这几个壮汉往后倒,在地上滚了几圈。
“我不希罕什么嫁妆、什么五鬼搬运,更不要鬼妻,我……”
杜大娘看出敖石吃软不吃硬的性子,蛮横的劝说转成可怜兮兮的哭音。
她不住地拭泪,将手绢儿揪了揪,挤出了一地的泪水;
“袅衣呀!你真是命苦,怎么会遇人不淑呀!娘连你这么点微小的心愿都帮不上忙,那还活着做什么?你要走,就连娘一块儿带走吧!”
下一刻,壮汉们训练有素地分作两批,一半劝着敖石,另一半则是阻止杜大娘撞树寻短。
“姑爷,你瞧瞧,你只要点个头便能救一个活人,这是做善事积功德耶,快别这么不通人情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