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的,这男人是可以轻易吸引女人的目光,包括正窝在椅子里盯着他的紫缇,她的脸儿红红,/心儿卜通卜通的跳着,她长大这么大,还是头一回看个男人,看到傻了眼的。
只可惜这男人果真是没有心的,对于紫缇热切的视线压根毫无所觉。
「你们还是小孩呀,这也能玩?」
男人面无表情地走到餐桌旁,两掌推送,八只杯子登时稳稳放在桌上。
「大哥早!」
伊婕和伊豹像是小老鼠见到猫,立刻收起恶魔与撒旦的爪子,互扮了一个鬼脸,乖乖收拾起地上、桌上大战过后的混乱。
小男孩在看出已无热闹可瞧的情况下,乖巧地由着阴婆婆帮忙爬上男人身旁专属于他的孩童椅。
「阴婆婆早!」
小男孩收起方才短短绽露的天真笑容,变回了个小绅士。
「爸要报纸,我要牛奶!」
爸?
紫缇听到一声乒乓碎裂,和桌上水晶杯无关,是她脆弱的少女芳心。
唉,早该想到,如此优质的男人怎么可能还没被定下。
反观昨晚那个伊家老三,又丑又蛮,肯定是阴阳失调,乏人问津,所以才会兽性十足。
老实说对于那头狮子,她到现在还记不起他的五官,这可怪不得她,对一头狮子,人们多半只会记得他的狮鬃,又哪会去记住长相?
狮子和优质男,真的是同胞兄弟吗?
阴婆婆招呼着伊家老大父子,也没忘了安顿紫缇。
那婆子人虽老迈,记忆力却出奇的好,利落地向负责厨房工作的仆人交代了谁该吃啥,谁该喝啥,其中还包括安排了几份中英文报纸。
紫缇略带局促地坐在可容纳十多人的餐桌尾端,强烈地感受到自己其它人格格不入,他们都是伊家成员,都是响叮当的「ㄎㄚ」。
不过,她心底其实是有着惊讶的,没想到黑道中的大哥级人物也需要吃早餐?也和她一样,有着家人和兄弟……
好半晌,众人低头吃着各自的早餐,直到--
「所以……」恶魔女伊婕看着紫缇坏坏的笑问:「妳就是昨晚让三哥难得『兽性大发』的原因?唉,最近睡得早,错过了精采的一幕。」
想到昨晚的事,紫缇顿时红了脸,她轻咬着唇,半天不知该怎么回应。
其实她向来并不好惹,但她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,现在是她有求于人,而且关于昨晚的事,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。
「小妹!」伊家老四伊豹慢条斯理地切着盘里的培根,「妳这样问很不礼貌,这是三哥的私事,轮不到妳来管。」
「我不是管!」伊婕眸底亮着看热闹的光芒,「我只是关心。」
「是吗?那妳是在提醒四哥,也该关心关心妳肚里被尹杰『兽性大发』后的结果吗?人家要娶,妳却坚持不嫁,宁愿留在家里让大家伤眼睛?」
「伊豹!」伊婕朝他丢去一条法国面包,「你干嘛不滚去伦敦?」
「不是不去。」伊豹接住面包,缓缓地切开,夹入培根和起司。「我答应过依莎贝尔,让她有段缓冲及适应独立的时间,我们并不急的,毕竟……」他微瞇起笑眼,盯着妹妹的腹部,「我们并没有弄大肚子。」
「伊豹!」
就在恶魔飞叉又要出手的时候,坐在上首左侧的伊龙放下手上报纸,淡淡的说:「有小孩在这里,这种话题可以停了。」
虽隔了一段距离,但紫缇彷佛听到坐在伊龙身旁小绅士的叹息,早熟的眼神里有着可惜。这孩子是宁可家里充斥着叔叔,姑姑打打闹闹的声音,也好过寂静无声的吧?
紫缇不禁想问,小绅士的妈妈呢?
她怎能容许自己的心肝宝贝,露出如此落寞的眼神呢?
就在紫缇思付间,伊罡夫妇已然来到,庄馨笑吟吟地拉着紫缇坐到她身旁,先问清楚她的名字再让阴婆婆为她多煎个蛋。
「『紫缇』这名字好听,人也长得好,就是太瘦了。」
庄馨笑咪咪打量着紫缇的眼神,像是婆婆在检视未来儿媳。
看得出来,伊家老三的终身大事,对他母亲肯定是件大事。
人人都怕被狮子咬,会像她这样傻傻自动送上门来的,肯定没有。
紫缇心中警钟大响却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,尤其她还有求于庄馨。
她还来不及开口,一阵恶风狂扫,人还未到,那股味就先到了,是昨晚萦绕在她鼻端及脑海中一整夜的味道,很诡异的香味。
果不其然,进来的是一脸阳刚味,猛动若狮,像个过动儿一样,彷佛早忘了昨晚糗事的伊家老三伊狮。
「爸,妈,大哥,小蚱蜢,阴婆婆。」
一句昵称「小蚱蜢」赢得了小绅士回以热切的笑,以及一句「三叔早」。
恶狮同众人打招呼时跳过恶魔女及伊家老四,因伊家家规是长幼有序,只见恶魔女和伊豹各自懒懒地向恶狮问早。
「狮,这里还有一个人呢,也不和人家说声早?」庄馨柔笑着提醒她那粗枝大叶、神经线路特别粗大的三儿子。
人家?什么人家?
伊狮疑惑的眼神滑过手中拿着报纸的父亲和大哥,滑过了抹着发油,乖巧安静得不像五岁小孩的「小蚱蜢」伊凡,滑过了各自掩唇坏笑的弟弟和妹妹,直至滑回母亲身旁那看来极为陌生的长发少女。
其实,那少女生得很美,匀净丰额,肌肤赛雪,黛眉细细,嫩颊若脂,杏眼菱唇,长发飘曳,只是再美丽的女人到了他眼底,都只是同一个德行,没有什么出奇,也没什么好让他可以记住的。
「我又不认识她。」伊狮不屑地哼气,「早什么早?」干嘛浪费口水打招呼?
庄馨朝儿子猛挤眼睛,试图唤醒他的烂记性,「傻儿子,她是紫缇呀!」
「紫缇?」
「是呀,不就是紫缇嘛!」
老妈的眼睛肯定是生病了,这会儿才猛抽搐个不停。
「紫缇?我还紫米汤圆咧。」伊狮瞪大眼睛,一脸无辜兼困扰,「我根本就没听过这名字。」
伊豹发出笑声,抱着肚子笑个不停。
「三哥,我真是服了你了!要不是昨晚亲眼见你举『枪』对着人家,我真会信了你的紫米汤圆。」
昨晚?
举枪?
伊狮脸上神情由困扰转成恍然,脸色跟着泛红--是恼意的恶红--狮眸里则亮出了噬人恶芒。
他的目光重新地、再一次地、仔仔细细地将陌生少女从头到脚看了个仔仔细细。
原来她叫紫缇是吗?
很好,他记住这个名字了。
第三章
屋里气氛很暧昧。
正中央有张古董鸦片床,材质是最上等的花梨木,冬暖夏凉,虽是古物,却因维护得宜,上头光滑平整不见一条刮痕,在电影里,它通常用做有钱公子吸食鸦片或是狎妓,显示着荒淫的表征。
床上有个「臂搁」,那是个青花瓷器,上绘狮子戏球,两边一侧为双钱、蝙蝠,这是古时表示吉祥的镂空图案,寓意「福到眼前」,另一侧则为椭圆形,中空,可用于中医看病时手臂摆放之用,这只臂搁乃前清古物,价值不菲。
有床、有枕,但暧昧却非源自此,而是来自于床上的那对男女。
男人,光裸着上半身,下半身则穿了条泛白的牛仔裤。
女人,闭紧眼跪直身,两只藕臂撑在男人身旁,她倾身凑鼻,缓缓在他胸膛上游移,像一头猫,认真嗅闻着捉到的鲜鱼。
女人细微的鼻息虽然轻缓,但因着她的努力,已快将男人胸上那粗硬得扎人生疼的胸毛,如野火燎原般地燃灼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