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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庐
回到故居的丁小亚马上冲进那间满是尘埃的木造房屋。
崔皓龙跟在她身后,眼神中充满怜爱与柔情,踏进这间与世隔绝的世外洞府--清寒简朴,一几、一椅、一床,几上烛已熄,在这种环境造就出思想独特,言行怪异的丁小亚,再加她爹--丁剑秋乃江湖二怪之一,她不怪也难!
“你在想什么?快过来。”丁小亚拨起帘幕,站在门边叫道。
崔皓龙连忙跟了进去,穿过木屋走到后院后,眼前一片豁然开朗,在他眼前是香味扑鼻的各形各色的药草,有山芍、石树、金萱……等千百种,有些他认得出,有些则是连见都没见过的珍贵药草,甚至有些是他听都没听过的稀奇品种。
沿著岩石铺成的小径,他瞧见丁小亚跑在两个木碑前参拜。
听到他的脚步走近,丁小亚头也不回地淡道:“过来见见我老爹、我娘。”
走至木碑前,崔皓龙神情肃穆地磕首,若墓中人还在世的话,他们就是他的长辈;若他和亚亚成亲,他们就是他的岳父岳母,于情于礼,他都应该三跪九叩。
丁小亚站在他的身旁好笑又好气地瞅著他那副神情肃穆的模样,“别那么严肃好不好?又不祭祀祖先、佛祖,只是拜我老爹、老娘而已!我老爹他最不喜欢一个人总是正经八百地活著,因为他觉得那跟一块木头无异。”
听她的话就不难明了丁大叔的确是个异于常人的怪人!而她……唉!该怎么说呢?医术还不错、口硬心软的个性外加一点迷糊,特别是在情感上,他该用什么方法点通她的情线呢?
崔皓龙拍拍衣裳上的灰尘站起身,含笑地看了她一眼,“好啦!我祭拜完了,你要跟我回飞龙堡去吗?”
丁小亚想了一下,一脸犹豫地扯扯他的衣袖,“我让你祭拜我爹娘,是表示我承认你是我丈夫这个名分,但并非说我们就是夫妻。”
“噢!”丁小亚上一句话让崔皓龙以为她开窍了,结果她的下一句却让他失望地撇撇嘴,好言相询;“你为什么这样说?”
“第一,我们的姻缘是上一辈的安排是不是?”丁小亚开始踱起方步来。
“是没错,你既然同意我是……”
“但第二,”丁小亚不待崔皓龙说完就打断,不让他有反驳的机会,“我并没有答应要嫁给你,我只是对你感觉不错,再说与其嫁一个婚约,倒不如嫁一个我喜欢的人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你同意这项婚约,却不同意我这个人?”崔皓龙挑眉,一脸不可置信地盯著了小亚,没想到她对他的感情也只是在感觉还不错的程度!
“没错。”丁小亚笑嘻嘻地拍一下掌,却没注意到崔皓龙眼底闪过的火花足以点燃一整个火药库,“所以当我找到我喜欢的人时,这个婚约就必须解除,而你这个丈夫名分……嗯!就让你留作纪念好了。”
这丫头竟把婚姻当儿戏!真是是可忍,孰不可忍!崔皓龙强压抑心中那股怒火,冷冷地道:“那你的意思是我这个丈夫可有可无了!”
“哎呀!你话别说得那么白,那会很伤你自己的自尊心!”丁小亚挥挥手,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斜睨他一眼时,蓦然看见两簇火光在他眼中燃烧,这才知道他好像生气了。
这种燃烧的火苗她曾见过一次,就是在皓雪误中毒之时,她当时还被吓了一跳呢!完了!她该不会是又惹到他了吧?可是她又没整他,也没骂他,更没下毒害他呀!她只是在和他打个商量,没那么严重到需要发脾气吧?
丁小亚迟疑地走上前,怯生生地盯著他道:“你……你生气啦?”
崔皓龙强抑制住怒火,冷漠无情地凝视她,双眼试图看透她的内心,然而他眼神中却流露受伤的光芒。
丁小亚莫名地心痛了一下,见到他那受伤的眼神,不知为什么她竟然会感到内疚,于是她垂下头不敢抬头看他。
在她避开他的目光,甚至不愿视他!崔皓龙的内心又受到一大打击,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,“你真的那么讨厌我?”
不知为什么丁小亚就是不敢抬头看他。
瞧她沉默不语,崔皓龙万般无奈,神色忧郁又难过,“难道我就没有半点值得你欣赏、值得你喜欢的地方?”他幽幽地说。
“我……”丁小亚抬起头,望见他那双情深似海的深遂双眸,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,于是一副欲言又止地摇摇头,表示她并不讨厌他。
崔皓龙一看她摇摇头,以为他自己真的不值得她喜欢,神情更加黯然,内心淌著血,惨然一笑,“你既不接受我,又何必叫我来此呢?”
他悲励的声音更加刺疼她的心,丁小亚望著他,神情凄怆,担忧地问:“你……你还好吧?”
“好!我当然好!放心,我死不了!”崔皓龙一边说一边步履沉重地走向来时路,头也不回地离去,声音森冷而淡漠,“就算我死了,也不需要你来救。”听著他漠然无情的声音,丁小亚宛如进电极般地怔在原地,心中泛起一股酸涩和刺痛,她扪心自问,她这样做对吗?可是心口为何像被刀切开那样痛呢?难道这是爱吗?
虽然她心中仍是一团乱,但她仍追了上去,因为她担心他的安危,担心他会迷了路,她担心……
千万个担心的理由使丁小亚加快脚步,深怕崔皓龙有个万一,那她是一辈子也不原谅自己,毕竟他还是她名义上的丈夫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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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丁小亚追了出去,远远望见崔皓龙在山径旁的一块大石上滑了一下,她忍不住失声尖叫:“小心!”
不过,来不及了,他滑了一跤,再爬起来时,走路已是一拐一拐的了,似乎扭到了脚,但他依旧头也不回,咬著牙向前走。
丁小亚担优地施展轻功赶到他身旁,关心地问:“你要不要紧?”
崔皓龙冷冷、残酷地道:“不必你假好心,你滚,滚得愈远愈好!”然后他冷哼了一声,孤傲地继续往前走,他脚上的疼痛远不如心中的伤痛。
丁小亚被他这一吼,呆愣在原地,望著他远去的身影,她自己也不知为什么觉得心里好难过,难过得想哭。于是她呜咽地大叫:“是!是我假好心,我坏。我可恶、我奸诈、我狡猾我不是好人……哇--”最后她竟嚎陶大哭了起来,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掉眼泪,而且是真的在哭。
崔皓龙听到她的哭声,心怜又心疼地停下步,却迟迟不敢回头,因为他怕面对的是她另一次捉弄、另一次的伤害。
但她的啜泣声、石破天惊的哭声、泪雨交织的脸蛋浮现在他脑海中,终于击溃他最后一道心防,于是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男性尊严和惧怕伤害,立刻飞奔到她身边,拥她入怀,心中酸涩又痛楚地安慰著:“别哭!别哭!是我不对,我不该凶你的!”
丁小亚依偎在他怀中,靠著他宽阔的胸膛,感觉他身体的温暖,小手拉著他的衣襟,转达为哽咽地低语:“本来就是你不对,你这白痴!”
哭还不忘骂人!崔皓龙好气又好笑地想: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!他幽幽、深沉地叹了一口气,“那你要我怎样?”
丁小亚低泣地躲入他怀中,缩头藏入他衣襟内,用蚊子才听得见的细声,羞涩地说:“你怎么这样一直逼人家,要人家开口说喜欢你嘛!”